她抬起头，眼中都是心疼，颤抖着手轻轻的描绘着他的眉眼，时隔不到一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以为自己去当质子就能让他的人生得到了改变。
可原来不是的。
泪水湿润了眼眶，滴答的落在了药里面，她喉间似有淡淡的锈味弥漫开了，就像那无数个浑浑噩噩的日夜中一样的难挣扎，“对不起！我该早点认出你的，我不该把你给忘了。”
那样的话，就不会从一开始就想着逃离。
他凑近任由她的手指在眉心处点动，最后落在他的唇瓣上，笑得有些苍白无力，“可阿妤还是想起来了，其实我一直都不信这个世上有神明。”
之所以夜以继日的在佛前诵经念佛，只是为自己内心深处求一个心安罢了！
可佛将她送到他的身边来，他信了。
隔着矮小的案桌，只是四目相望，可内心深处已然得到了满足。
她把药喝了之后，又让七叶取来了许多的炭火。
他的身子越来越冷了，甚至都感受不到外界的暖，稍微不注意的时候那眉骨上还会有淡淡的霜凝结起来，这是毒发的最后一个征兆。
“阿妤别怕！”他倒靠在她的身上，气若游丝，“没事的。”
“我知道，”她艰难的抬起头，将泪水硬生生的逼回去，“有你陪着我，我不怕。”
他们都清楚这段时间的清闲都是偷来的，如今四面八方虎视眈眈，多少人惦记着公孙行止手中的兵权，妄想将商洽的江山改朝换代，她不得不将那半块虎符拿出来，只有这样才能护住他，让他安安稳稳的养身体。
“你知道么？”孟妤抓住他的手，哽咽着道：“我特别庆幸这辈子能够遇见你，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肯定会更早的来到你的身边。”
他的身边？
公孙行止有些昏昏欲睡，目光落在了那一盆炭火中，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他努力的让自己清醒，回想着自己小时的处境，扯了扯嘴角，苦涩的喃喃道：“不好。”
一点也不好。
他这一生从未圆满，亡国，父母双亡，亲妹妹也未能护住，眼见着血流成河，却苟且偷生的跪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样不堪的过往，他自己都难以再去回首，
那样的他，怎么能……
怎么能让阿妤瞧见呢？
“下辈子！”他渐渐的失去了支撑下去的力气，靠在她的肩膀上，语气也渐渐的小了起来，贴近她的耳畔道：“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