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身世关系, 谢渺样孤苦孩子总分外心软。
她见方眸中划过痛楚，似是想起某些不好回忆，立刻改口：“那住在何处？”
黄衣小姑娘用袖子抹了把脸, 道：“以天为铺, 以地为床, 四处都能住。”
谢渺：“……”
黄衣小姑娘知晓她是好心，爽朗道：“夫人真无需费心，我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说罢挥挥手, 潇洒利落地转身，而没走几步, 肚中便发出雷鸣般咕噜声，响亮得连路人都忍不住侧目。
黄衣小姑娘：……这脸给丢得, 还要不要活了！
谢渺唇角轻扬, 上前几步，拉着她手道：“不要报答，姐姐请吃顿饭总行吧？”
黄衣小姑娘不自在地缩手，想要甩开她, 又为她掌心温暖而迟疑。
谢渺直接拉着她走向马车, “田丰，走, 去城中好酒楼。”
*
鼎丰楼雅间, 美味佳肴摆了满满一桌。
黄衣小姑娘正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 面前已堆了三个空碗，而手中米饭也在飞速消减。
拂绿与江容面面相窥：这是饿了多久？
过了会，黄衣小姑娘放下空碗，想再拿新米饭时, 被谢渺半途拦下。
“饿久了不能吃太多，小心积食。”她道：“吃几口菜，再吃盅甜品。”
黄衣小姑娘依言照做，末了『摸』『摸』肚子，满足地往后一靠。
真饱！
谢渺见她嘴边油乎乎，递出帕子道：“快擦擦嘴。”
黄衣小姑娘愣了愣，道：“谢谢。”
她擦干净嘴，将帕子叠得方方正正，还给谢渺，“夫人，还给。”
谢渺道：“一条帕子而已，留着便是。”
“不成。”黄衣小姑娘义正言辞地拒绝：“女儿家东西要收好，不能随便送人。”
她们都是女子，送条帕子有何干系？
谢渺忍俊不禁，也没多说，问道：“叫什么名字？”
黄衣小姑娘迟疑片瞬，道：“叫我小燕子就好。”
拂绿笑道：“小燕子，这名字真可爱。”
“是。”小燕子轻声道：“是极可爱极名字，也是极可爱小姑娘。”
一个名字而已，谢渺并未深究，“平都以什么为生？”
“喏。”小燕子指向旁边花篮，“采花，卖花。”
“都在哪卖？”
“到处瞎转着卖。”小燕子年岁小，心如镜，“我知晓想帮我，不用了，我能过得好。”
谢渺便不再勉强，招来田丰，他低声吩咐几句。
休息了约莫一刻钟，小燕子提出要离开，谢渺便与她一起走出酒楼。
小燕子望着面前这位比她大不了几岁，娇贵又和小夫人，『露』齿笑道：“送君千终须一别，夫人，咱们就此别过。”
这小姑娘，还学江湖人说话呢。
谢渺看向田丰，田丰适时拿出身后包袱，硬塞到小燕子怀。
小燕子下意识地推拒，“我不要——”
“不过是些干粮。”谢渺道：“在外头饿了，总要垫垫肚子。”
小燕子迟疑半瞬，总算点头，“那我就收下了。”
谢渺笑道：“去吧，我看着走。”
小燕子一步三回头，终跺跺脚，飞快地跑远。待到无人处，她躲到巷子，开沉甸甸包袱，见头装着无数肉干与糗，足够她吃上十天半个月。
她心口滚烫，喃喃低语：“小燕子，哥哥遇上了个好人。”
真希望他小燕子，也能遇上样好人啊。
*
谢渺回去后，将白发生事告知方芝若，后心有余悸。
她道：“幸亏崔二公子将田丰和江容留下保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谢渺道：“是我掉以轻心，在京城待得太久，便以为人人都遵纪守法，路不拾遗。”
“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百姓们惧于皇威，即便有为非作歹心思也要掂量。而耒阳离得远，周边村镇诸多，保不准有牛鬼蛇神出没。”方芝若忧心忡忡，“阿渺，尽量别再走远，去人多地方转转吧。”
谢渺虽遗憾，白事情严重『性』，叹着道：“好，我知晓了。”
方芝若欲言又止，“其……”
“其什么？”
“没什么。”方芝若没往下说，心想，其若有崔二公子陪着，阿渺想去哪都不碍事。
两人又说起方芝若今见闻。
方芝若满脸喜『色』，滔滔不绝，“佳敏带我去了耒阳第二大纸坊宣平坊，它家擅长造宣纸，我跟着进去参赏半，发现他们器具与手法都更为先进……”
人总是这样，说起喜欢东西时便神容雀跃，仿佛灵魂都在熠熠发光。
谢渺单手支颚，静静地听她分享趣闻，去完宣平坊到用膳，期间偶遇蔡佳敏堂哥，方主动邀请她去蔡伦坊，更借了几本罕见古法造纸书给她——
谢渺听出点意思来，问：“蔡佳敏堂哥？”
方芝若道：“，那他也在蔡伦坊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