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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如烟远到隔着一个时空,远到足有上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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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放出的探子遁入大彧府府城, 带回的消息向着意料之中的方向发展。了行事便宜,谢玟只带了几人,他们尽皆伪装成鞑靼士兵的模样, 其中两人通夷语。

谢玟的肩头笼罩上一件厚厚的『毛』绒大氅, 发冠束起,衣领遮住了一半的脖颈。火把燃烧的光映亮他的脸庞。

萧玄谦拧着眉头他系着披风前系带。皇帝一身戎装,今夜的任务不比谢玟轻松, 他勉强放自己临阵改口的念头,克制着道:“若是石汝培不识相, 拔出天太平剑, 暗卫便宰了他的狗头,届时护送向西行,陈慧东接应。”

谢玟道:“我明白。”

萧玄谦望着他的脸庞, 不知何有些出神,手里便慢悠悠地打了个蝴蝶结, 过了半晌才缱绻不舍地松开系带, 低头贴向他脸颊, 问:“能不去吗?”

谢玟摇了摇头,他转过身本想翻身上马, 可心中满溢的浓郁酸涩一时无法舒缓, 身形停顿了一, 突然又回头拉住了萧玄谦的手, 虽有众人在场, 仍旧不顾矜持地抬头亲了一他的唇……什么君臣贤名、什么众臣怪罪,他此时也无法放在心上,只是对着稍微怔愣的小皇帝道:“经了,对不对。”

“我……”

萧玄谦着他的眼睛, 几乎没有更多思考的余地,他意识地颔首,觉得自己如果不这么回答的话,怀玉那双湿润温柔的眼睛仿佛一刻便落眼泪。

谢玟又紧紧地握了他一,然后上马牵住缰绳。他周遭有近卫护持,很快便依照着探子传回的消息遁入夜『色』当中,陷入一片茫茫不见的黑暗里。

萧玄谦望着那片黑暗,心神忽然像是一根被精细修补过的破烂绳索,在另一头不断摇晃,让他动摇、『迷』茫、陷入难以安定的情绪。

……想什么呢……小皇帝闭了一眼,重新睁开的同时吐了口气,安慰自己:依老师的谨慎,不有事的。

与此同时,大军开拔向另一个道路,火光照耀,沉重的盔甲在静夜里撞出令人心生畏惧的闷响。

大彧府,石汝培处。

西北的温差极大,夜晚的寒意浸润进四肢手脚。石汝培身着外族服饰,还留着中原人士的头发和冠。他正呆坐在野兽皮『毛』铺盖的座椅上,眼前的小案上放着一张密报——由谢玟亲手所写,暗中递到他眼前的游说之言。

石汝培的手摩挲着上面的字迹,早晾干的墨『色』修筑成熟悉的笔锋。这样的字迹他很是熟悉、也阔别了太久太久……年前,他遥闻帝师讯之后,那些曾经倾吐了所有胸怀抱负的锦绣文章便付于一焚。

是他?还是萧玄谦所使的诡计?那讯若是伪造,那这漫漫的一千个日夜,帝师又在何方?

石汝培沉默不言,即便他知道最多再过刻钟,自己就能如约见到那个想要游说策反他的人……只要当面一见,所有疑问定当迎刃解。但这样的待也过于漫长。

他一直呆坐着,心神时长长游『荡』,时又落在那封游说密报上,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外面的卫兵『操』着一口外族语言的音响起。

“们是谁?……哦……石军师派人抓的启朝官僚?……审问……军报?进去吧……”

卫兵的音并不大,这房间也有些隔绝音,所以这交谈石汝培只听了个大概。他抬起眼,盯着那扇。在脚步不断地『逼』近之后,那扇打开了。

那个人迈入室内,浑身乍然披上了烛光的莹润,身后则是一袭微弱的星芒,星芒随着的关闭尽数褪去了。石汝培抬起眼,到谢玟的手腕捆缚在一起,他登时站起身,才迈出一步,帝师便容沉默地勾开活结,那似绑得严实的麻绳便脱落在地。

这是蒙骗敌军的伪装罢了,只是麻绳粗糙,将他的手腕磨红了。

谢玟『揉』了『揉』腕骨,抬头向对方,第一句没说什么军国大事,是仔细地端详了一对方,道:“我要认不得了。”

石汝培走到他面前,半晌才道:“可晚辈一直认得帝师。”

他的态度出乎意料,谢玟时想过对方或强硬、或柔软,或是绵里藏针、两面刀的面目和心计,但唯独没想过对方甚至有一丝诚惶诚恐。他略微不解:能在趾罕二太子身边成军师,以启国人身份取得外族的信任,应当有一副冷酷的心肠手腕。

石汝培确实是一个冷酷的、只有利益的军师,但这并不展现在谢玟眼前。他拉着谢大人坐,这张矮小的几案两侧铺满了羊『毛』绒毯和软枕。滚热的火炉在室内哔剥地炸响。

石汝培道:“您竟然活着。”

谢玟他手里接过一盏茶,没有喝,只是放在手心里捧着:“我也没想到能再见面,只是再见的这一面,是立场相悖、各其主了。慈生,又何向趾罕效力呢?”

石汝培字慈生。他太久没有被这样呼唤过,竟然一时有些怔愣住,迟钝了一瞬,才道:“我的原因,您心里没有想过吗?”

“我是想过的。”谢玟如实相告,“如果换了我,在官职节节攀升、春风得意时,因根本不相干的事被贬谪向远离人烟的大彧府,远离父母妻儿、遥隔千里,我也愤怒悲恨,以至于要报复这个国度,报复那个识人不清的君王。”

石汝培着他道:“是了,报复那个识人不清的君王。”

谢玟笑了一,道:“正如我信上所言,人的路应当越走越宽,不是把自己『逼』向绝境,本非趾罕人,如果因这么意气的理由便毁去一生,连归国归乡的机都流失眼前,那也有些太可惜了。”

石汝培道:“您是我可惜吗?”

谢玟觉得他这话里还有后话,便没直接回答,『露』出“洗耳恭听”的神情。

对方果然继续:“您并非我可惜。只不过是我若松口反水,攻这座城池便易如反掌,倘若我此刻立即倒向大启,那么最快今夜、最慢明夜,这座用于拖延威胁的城池就被攻破……西北局势被彻底撕开一个口子,攻入王廷也便指日可待了。”

谢玟毫不避讳地点头。

“所以您不是了我,是了大启。了那个识人不清的君主。”石汝培见他只拿着茶杯暖手,便猜想到对方一路过,手还冷得没缓过,便将那杯快凉掉的茶盏取出,不在乎地泼在了地上,然后又倒满热茶送回他手中,续道,“蛮族、雪地、严寒、烈酒……我厌了、烦了,得焦躁难耐,我的确迫不及待要回到京城、回到洛都,然我什么此?”

他道:“我到这里起,就不断明里暗里挑拨设计,撺掇二太子以及趾罕皇族,他们出谋划策,侵入边境,毫发无损地掠夺牛羊财产。这群人尝到了甜头之后,不必我推动,便自行扩大战场,贪婪无度……我想着,萧玄谦在哪一天忍不住呢?

“……一个半月前,我听到他御驾亲征。自这个消息传到我耳朵里时,我就想着要如何引蛇出洞,要让他在我手里。这些蛮夷外族对我言听计,只需一些引诱,他们乖顺如任我摆弄的棋子。这个大彧府,乃至于遥远的鞑靼王廷,都只是计杀萧九的养料。”

石汝培几乎和盘托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玟:“您如今还觉得可惜吗?”

谢玟感觉到一股很微妙怪异的气氛,他沉默半晌,道:“……因他辜负了君臣之情……”

石汝培忽然猛地一扫桌案,将他那边的茶盏器皿全都扫到地上,花瓶也跟着碎裂一地。他的手握成拳,狠狠地锤向几案,矮小的木案跟着颤动了一。

“是因他辜负了!”他终于不再用敬语。

谢玟实在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对话,他怔了一,听到石汝培愤怒不地继续诉说。

“冯齐钧、秦振、董徽音……”他历数过这几个人名,“冯齐钧软弱不堪,没有鱼网破、孤注一掷的精神,秦振明哲保身,恩情虽在,仍旧是个冷心冷肺的东西!董徽音更是个不敢争夺的窝囊草包……还有,对,还有那个周家的少将军,正派的皮底藏着蛇蝎一样不择手段的心!报仇的人只有我!”

石汝培着他的脸庞,怒火中烧的脑子像是一瞬间熄灭了,他眼眶一热,忽然极疲倦地坐了,习惯苦寒风沙的手心蔓延出粗糙的掌纹。

他放缓语气,不谢玟,道:“如果今日不,大彧府城楼之埋着的火『药』,就是我萧玄谦夜袭大胜的贺礼……谢怀玉,既然了,这份礼,还要我送吗?”

谢玟是真的被这段话吓到了,他捧着茶杯的手心渗出冷汗,低问:“我说的是算数的么。”

“当然是。”石汝培道,“我报仇,想的是一命抵一命,居然没……这几年的苦苦运作,居然没,究竟是要我笑,还是要我哀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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