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正在抓紧课间的时间忙着批改作业，扔了整本计划书给何老师看，便懒得解释了。
苏叶用拇指叩了叩桌面，“你猜？”
何老师最讨厌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了，感觉智商像是被狗吃了一样。
“卖服务”一开始就是苏叶的想法，她卖的从来都不是表。既不占有生产材料、也没有实际产出新产品，卖的哪门子手表？他们一开始卖的从来都是服务，而这才是问题的本质。
旁边听到墙角的周毅破天荒地噗嗤笑出了声。
周毅摇摇头，忍不住提醒说：“你真是忘了，为什么大家都找我们买手表？”
提点得如此清楚，何老师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愚笨得周毅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走后门才进的一中。
何老师还真地思考了片刻，“当然因为我们的表便宜。要是搁百货商店，一块表得卖上百块，哪有那么多人买得起？”
周毅听完干脆地转过头去改作业了，他说：“笨，孺子不可教也。”
苏叶笑眯眯地说：“算了不逗何老师了，让他踏踏实实干活吧。我怕不告诉他，他得抓心挠肺连课都不想上了。”
周围一片的老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苏叶掏出了那张小纸条，递到何老师手里，“这才是大家为什么找我们买表的原因，懂了吗？”
十块钱相比起一百块虽然不多，但如果拿它来买一只只能走几天就坏了的表，十块也是奢侈的天价。
带着学生做这个生意时，苏叶最在意的就是产品质量的把控。每一只表修完后都由她检测，保证每一只卖出去的表每个部分功能都运转良好，学生累，苏叶也不轻松。
这段时间学生已经拿坏表磨炼出手艺了，该风风光光去卖服务挣点轻松钱了。
何老师盯着小纸条想了一会，想通了事情关键的那一刻，他的双眼骤然一亮。
何老师崇拜地看着苏叶。
他们的关键是苏叶！
何老师仔细回想，恍然发现他们的学生卖手表的路子出乎意料地走得顺：无论是回收、维修、出售，还是售后服务，每个环节苏叶都考虑进去了。她亲自培训学生、认真把控质量、又是写小纸条又是开□□，回头顺便去上了个报纸，这不把顾客的心理抓得死死的吗？
这张小纸条虽然人手一份，但是每个月来办公室退手表的市民也不多，零星几个，很多还不是因为质量问题，因为他们的手表质量过硬！
别人再怎么仿造也仿不出一中的路子，他们没有苏叶！
恐怕这里没几个人有能耐能徒手装收音机，有勇气许下“不满意一个月包退换”的承诺，还有胆量去登报纸。难怪苏叶如此淡定，她的信心从来都是来自她自己！
别人的仿照没有稳扎稳打的基础，一朝一夕是不可能越过他们的。
何老师顿时跟吃了一包定心丸似的，安定得不行，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笑眯眯地改起了作业。
……
一周过去，苏叶送到市里评先进的材料通过了初审，拿到了市里“先进教师”的资格。
她的事迹恰好搭上了一趟东风，国家大力倡导节约资源、提倡废物利用，正好可以拿来当做标杆。市教委的同志把她的材料送到了省里，苏叶需要到省城参加“先进模范人物”的评选会。
苏叶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简直乐得找不到北。
只不过她要准备一番草稿，发表演讲。
这个对于苏叶来说完全没有压力，简直小菜一碟。这个朴素的年代不如后世那么多花样，被评选的老师、工人、农民……均是没有受过演讲培训。他们拿到演讲稿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群人，双腿不打颤说话不哆嗦，已经算是一条好汉。
苏叶准备把人事迹材料修订第二版送到市教委，然而同时她还在光荣榜上见到了高安娜的名字。
她愣一愣。
何老师看到高安娜的名字，不禁纳罕，他对高安娜的印象可太深了。
这个名字还触发了何老师的记『性』，提醒了他一件事。何老师小声地说：
“对了小苏，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前几天我看到高安娜的叔叔在偷偷卖翻新表，还想打着咱们的旗号，亏得被我碰见了。我敲打几下他才肯老实。”
她居然被评了市级的优秀教师？
这让何老师有些吃惊，高安娜的教学水平怎么样他不清楚，但他很清楚教师教龄还不满却能评优，除非是在岗位上做出了突出贡献的青年教师，才会拥有这样的资格。好比苏叶资助了几十个失学儿童重返校园，连报纸都刊登了这件事。
高安娜做了什么突出贡献吗？
“她好像入职还不满一年，怎么评上优秀教师的……”其他老师忍不住好奇。
别说能提交先进材料了，她就是入围学校的初选恐怕都困难难。像今年方舟和刘秋两个连入选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被学校送选教委评优，方舟他们俩至少要在岗位上熬上五六年。
苏叶原本想着慢慢收拾高安娜，联想到上次她举报自己，苏叶忽然想跟高安娜好好化解矛盾了。
这么明显的漏洞，当老实人眼瞎吗？原本抽不出空收拾她，这下碰到枪口上来了，苏叶就是想忍她几天都没办法。
在苏叶的印象中高安娜不是周末去钓鱼，就是到市教委举报人。这种人能评上优秀教师，学生都要摁不下铅笔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