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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战鼓急声振地承蒙殿下厚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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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傍晚,五光十『色』的灯辉照耀夜景,遍地灿烂,满街明莹,酒楼茶馆之外挤满了人,还有摊贩在路边叫卖应时小吃,烹炸煮煎炒炖的菜品样样俱全。

华瑶看花了眼。她说:“你们凉州的灯市很热闹啊。”

谢云潇道:“没有丝竹管弦,只有鞭炮锣鼓,不嫌吵么?”

武功越高的人,耳越强。华瑶明明也受不了鞭炮的吵闹,却说:“流传多年的民俗,自然有它的道理。”

她和谢云潇都戴了面具,正如年前他们在京城共度的那一夜。

不同之处在于,这一次,华瑶牵住了谢云潇的。

年前,她看中了他的。眼下他们混熟了,她可以随便『摸』了,很是尽兴。

华瑶停在一处摊位之前,买下块凉州软香糕,包在油纸。她左抓着油纸,右牵着谢云潇,正要去河边租一艘小舟逛灯,却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

那二人未戴面具,正是戚归禾与汤沃雪。

戚归禾身穿一件淡蓝衣袍,长身玉立。汤沃雪立在他的身旁,提着一只精致细巧的莲花灯。

铁丝撑起莲花的枝叶,浅红纱绸捧出朵朵花瓣,花芯的灯烛莹光绮丽,盛装打扮的汤沃雪远比花灯更娇俏。

她额间贴了花钿,发髻斜『插』一支玛瑙簪,杏眼含嗔,桃腮微红,似羞似喜,红唇带笑。她问:“你亲做了莲花灯给我?”

戚归禾背后,低语道:“只怕你不喜欢,不愿意收。”

“将军,”她忽然问,“你的心意,亦是如此?”

戚归禾与汤沃雪相识多年,算是一对青梅竹马。

戚归禾是镇国将军的长子,天生长了一副好根骨。自幼年起,父亲每日督促他练武,他学遍了刀剑拳法,融会了百之长,也受过不少伤。他与汤沃雪第一次见面,便是在汤的医馆。

彼时,汤沃雪的祖父亲自为戚归禾正骨。汤沃雪则在一旁细细观摩。

祖父称赞戚归禾年纪轻轻,修得一身精纯阳刚的雄厚内,境界高妙而深远。他说着,解开了戚归禾的衣扣,要看他的肩膀伤处。

那一年的戚归禾仅有十二岁,知晓男女大防。他非要让汤沃雪回避。

汤沃雪瞪圆了一双眼,对他破口大骂,直说什么“医仁心”,“病患无男女”,又训他古板守旧,陈词滥调,她根本不屑于偷觑他。

骂完这话,她跑了。

汤沃雪的祖父没管孙女,帮戚归禾正过骨,抹过『药』,才说:“公子,夫有一事相求。”

汤沃雪的祖父当得起“神医”的名号。他医数十年,悬壶济世,京城的贵人们都希望他留在皇宫,他却告还乡,执意返回了凉州。

他在凉州开设汤氏医馆,治病救人,妙回春,『药』材都卖得比旁人更便宜。

他既开了口,戚归禾断不会回绝。

戚归禾问他有什么事。他道:“夫的孙女,阿雪,聪明伶俐,心灵巧,是夫生平见过的悟『性』最高的孩儿,最适合学医问『药』。夫念上天恩德,赐下阿雪投生到了汤,假以时日,她必能传承汤的衣钵,青出于蓝胜于蓝。 ”

戚归禾道:“听着是好事,我有甚么能帮到的?”

汤沃雪的祖父回答:“夫年近百岁,将木的年纪,日复一日的衰迈,唯一牵挂的独有汤阿雪。阿雪在医道上的聪慧,远胜夫有徒子徒孙。她尤擅解毒,六岁能默写《毒经》,素爱钻研针灸,至绝顶之境。可她到底年幼,『性』子浮躁 ,沉不下气,受不得屈。如你一般的男子让她回避,她又急又怒,无计可施,怨恼你们不当她是大夫……”

戚归禾忙道:“我绝没有一丝一毫看轻小姐的意思!”

祖父微微一笑:“夫晓得。公子是将军之子,正直端方,臻此武德境界,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与阿雪年岁相仿,你开解她的话,她能听进去。”

戚归禾拜别了汤沃雪的祖父,在医馆的后院找到了汤沃雪,她眼眶泛红,正在挑拣『药』材。

戚归禾言词极是谦逊客气。他说:“小姐,你医术高,戚某佩服你!”

汤沃雪怒目而视,骂道:“你不会讲话闭嘴!”

戚归禾道:“我把你赶出门,对不住,向你赔罪。你别哭了。”

汤沃雪拍响了案板:“我流眼泪,跟你半点关系没有。我刚切完蒜瓣!你闭嘴,别来烦人。”

戚归禾心想,她真凶啊。她一点武功也不会,还张牙舞爪,伶牙俐齿的。哪个病患敢惹怒她?可他受了她祖父的委托,断不能半途而废,定要认真开解她。

从这天起,戚归禾一有空来医馆。他经常帮汤沃雪料理『药』材,久而久之,他学会了各类炮制『药』材的方法,了汤医馆的半个学徒。

他在校场受伤,来了医馆,直接找汤沃雪。他眼见她的医术与日俱增。到了十六岁那年,她出师在外,单开了一自己的医馆,又带了几个徒弟,生意十分兴隆。

同一年的夏天,羯人的一个部落发兵攻打月门关。

镇国将军给戚归禾指派了职位。戚归禾被调往凉州北境,在月门关驻守了四年。他和汤沃雪书信往来了四年。

等他再度回到延丘,他将近二十岁,尚未娶妻,汤沃雪也没嫁人。他仍然常去她的医馆。明明身上没有一点伤,却要看她这位大夫。

戚归禾从不闲坐着,总会给自己找点事做。他清扫医馆的后院,擦拭案桌和窗栏,搬运沉重的箱笼格柜,病患们以为他是医馆的杂役,喊他“小戚”。还有人见他年轻英俊,勤劳踏实,便和汤沃雪打起商量,愿意出重金将他买下。

汤沃雪问:“买回去干什么?”

那人笑说:“亏不了他!入赘我,做女婿!”

汤沃雪把算盘扔在了桌上:“敢问阁下,您来我的医馆,是看病来了,还是挑女婿来了?!”

她一句话把人得罪了。

人都走了,她还在气头上。

风炉下的浮炭被烧得噼啪作响,火花四溅,她一心一意地熬『药』,脸颊映着火炉的红光,如同染上了秋日霞『色』。

之后不久,汤沃雪的医馆越开越大,汤这一代英杰颇多,她只在他们遇到疑难杂症时出诊。

又过了一段时日,她的祖父去世了。她把自己关在,整整一个月没出门,戚归禾很是担心她,派人给她送信,她一封也没回。

她为祖父守孝一年,期间从未懈怠学医,坊间传闻她早超越了她的父辈。

凉州名门望族的公子差遣媒婆去汤提亲,汤沃雪一律回绝,那些媒婆说她要效仿她的姑母,终身不嫁。

几番牵扯下来,戚归禾也不晓得,传言有几分真,汤沃雪又有几分情。

戚归禾万万没想到,汤沃雪会直接问他的心意,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热闹非凡的上元节,莲灯的火芯荧荧煌煌,光『色』夺目。他视之心『荡』,握紧她提灯的,道了一声:“阿雪。”

汤沃雪小声抱怨道:“你只会叫我的名字?我从你嘴听不到一句甜话。”

几步开外之处,华瑶拉着谢云潇躲进了一条巷子。他们二人耳聪目明,皆能听清戚归禾与汤沃雪的声音。

华瑶轻轻笑道:“你大哥不会说甜话,我倒是很会。怎么样,云潇,你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并非有人都像我一样懂得每天拿甜话哄你。”

谢云潇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在哄我。”

华瑶道:“不然呢?”

谢云潇岔开话题,道:“我大哥和……”

他本来准备说“汤大夫”,话中一顿,改口说:“大嫂是情相悦。甜言蜜语,不说也罢,尽在不言中。”

华瑶暗生疑端,道:“你不必羡慕他们,我和你也是情相悦。”

她取下了面具,直视他的双眼。

她戴着他送的那支牡丹钗,青丝微『乱』,雪肤香肌泛着莹润光泽。

夜深寒『露』重,水珠顺着屋檐翘角滑下,沾到了她的脸颊。谢云潇左食指的指尖揩去那滴水珠,拇指往下,轻轻划过她的侧脸。

谢云潇与华瑶相处了几个月,差不多『摸』清了她的脾气。她的公秉『性』深入骨髓,厌恶他人的一切冒犯。他理当附和她一句,但他并未发话。

华瑶的目光忽然转到他的背后。

他听见渐渐近的脚步声,不用转身,也知道是谁来了。他道:“大哥,汤大夫。”

华瑶拽着他的衣带玩耍:“你刚才和我讲话的时候,明明喊的是大哥大嫂。”

幽暗岑静的巷子,矮墙一侧的枯枝残叶在风中晃『荡』,好在一盏莲灯为此地带来光亮,消解了寒意与晦『色』。

汤沃雪提灯静立,笑说:“什么大嫂,八字没有一撇。”

“阿雪,”戚归禾道,“你方才讲,你愿意……”

汤沃雪止住他的话:“回再说。”

华瑶兴致勃勃地『插』嘴:“哪个呢,镇国将军府吗?以后将军府也是阿雪的。”

戚归禾激地看了她一眼,华瑶又爽快道:“戚将军,你私下,可以称我为弟妹。”

确实,想到公在谢云潇的房不知睡了多少夜,戚归禾不好推脱,说:“弟妹。”

华瑶点头:“嗯,大哥。”

她这番言,其实也经过深思。

等她年满十八岁,父皇必然会为她赐婚。

虽然她不受父皇宠爱,但她博取了太后和三公的信任,对于自己的婚事,她并非完全不能做。

纵观京城各的贵公子,与她年纪相近、又洁身自好的男人,仅有那么几个,她一只都数的过来,没有一人的世在谢云潇之上。

她的养母是淑妃。淑妃的母族姓朴,朴本是清流世,受了昭宁十九年文字狱的牵连,大不如前。

百足之虫,而不僵,朴在朝野仍有一席之地,这一代也有年轻聪慧的公子,二十岁中了进士,现任职于翰林院。华瑶私下唤他一声表哥,他也叫她表妹,其实二人并无血脉之连。

太后曾经问过华瑶,愿不愿意纳取朴公子做正房,毕竟他温文尔雅,身世不俗,但华瑶委婉地回绝了。

驸马不能担任官职,只能尽心侍奉公,还要容忍公的三夫四侍。而朴公子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他留在朝堂上,大约会给她更多助。

反观谢云潇,他什么都好,也不爱凑热闹,正适合进她的公府,做她的四驸马。

谢云潇的父亲握兵权,外祖是皇帝倚赖的重臣,父族满门忠烈,母族闻名遐迩。

而谢云潇恰好不是长子,不随父姓,不能承袭父亲的爵位。

他的母族世代尽忠于皇帝,深受宠信,投诚于谢,等于投诚皇帝。

再,谢云潇在凉州长大。他虽是永州谢氏的贵公子,与谢氏的联系却没有那么紧密。

总之,他的方方面面恰到好处。

如果华瑶能把谢云潇娶进门,对她的地位大有助益。她一时想不出比他更适合做自己驸马的人选,索『性』顺水推舟,势利导。

她第一次见到谢云潇时,绝无这般打算,那时他真是清高冷傲,宁愿在凉亭看书,也不与任何人交谈。

直到近日,她才发觉,谢云潇有情却似无情,他并非是不能被打动的人,那她当然愿意给他个名分。

华瑶与戚归禾认过亲之后,汤沃雪的脸『色』更红。她没说什么,默默地走在前方,与戚归禾并排同。

华瑶拉着谢云潇的,跟在他们二位的背后,顺道观望周围的摊贩。她记得谢云潇喜欢民间的木雕,掏钱给他买了一些。她没挑贵的,全是几十铜板一件的便宜货。

他们拐入一片茂密的青松树林,谢云潇摘下面具,收了华瑶的礼物,把玩片刻,由衷地笑了一下。

他这样笑起来,光华更盛,华瑶大概明白了为何周幽王甘愿烽火戏诸侯,狂掷千金换得褒姒一笑。

谓国君,最忌骄奢『淫』逸。《战国策》有云,“骄奢不与亡期,而亡至”,华瑶谨记在心。

她决计做不来千金买笑的昏庸事,只用区区百文铜钱博取了美人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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