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瞬间的变得安静，何忆的目光仍旧格外热切的看向罔千年，她的眼里只有单纯的想要询问的意思，而罔千年却是不留痕迹的转过了头。
“没，没什么。”
他的声音有几分沙哑，有一种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感觉，何忆的心穆然动了一下，隐隐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或者是她错过的事情。
她并没有看到转过头的罔千年视线是何其的寂寞，那里面深藏了太多的孤寂，仅仅是看一眼就会让人觉得心疼。
那样的问题他该怎样回答呢？
就像是期盼许久的花，终于已经萌芽，却是在没有任何进展的时候，被人一脚踩了回去，那样用力的一脚同时也踩到了他的心，连带着之后没有办法再继续的情绪，。
他该怎样说呢？
他一直以为在那些时候她知道自己为她做过的事情，以为自己知道那些所谓的关怀，以为她已经知道这些已经有所方向的事情，却是从来没有意识到，那些自己给予的东西她全然不知。
时隔许久，再一次知道这样的事实，他原本是想要嘲笑自己的，看啊，失魂落魄了那么久，竟然是比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有嘲讽的事实。
可是突然的，他竟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如果让他再做一次选择，如果回到过去，他一定还会和过去一样，只是这一次，他一定会直接一点。
“师兄？”何忆小心翼翼的开口，像是害怕打扰到什么，“我.......我是说错什么了吗？还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何忆犹豫着问了出来，而空气却也因为她的这句话骤然又冷了几个温度。
“没有。”许久罔千年才做出回应，声音里竟然带着点疏离。
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异样，罔千年这才调整了情绪，转过头，不熟练的笑笑，当然，他并不知自己的笑容有多么苦涩。
“你确实没有说错......那时候的我，却是做了一些错误的事情，因为那些才会被花婆婆处罚。”
“我当时竟然没有留意到，我原本以为的师兄，一直是我的楷模，原本以为永远不会犯错的。”
“师兄也是俗人啊，虽然有了既定的方向，可是我，原本就是俗人啊，既是俗人，又怎能无错。”
说罢，罔千年的头便低垂了下去，何忆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更是不懂此时此刻他的心又有了怎样的波动。
她又怎会知道，他生来清心寡欲，最大的错误就是无意间的一瞥惊鸿。
又怎会知道，他素来谨遵规矩，唯一的变故就是因她而离经叛道。
又怎会知道，他一向敬重师傅，却是因为她的错误而出口顶撞。
那些时候，他的身上依然留下了伤口，而在此之前，他的心里就已经留下了痕迹。
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也不会说，这一次在幻境之中的碰撞也不过是短短一瞬，她并未察觉什么细节，而现在已然是尘埃已定，任凭他有心想要说出那些被尘封的往事，却在想到当下之时，已经一切都不重要了。
终归是要有些人留下伤口，而如果真的可以选择，那个是最好是他。
罔千年的目光柔软的停留在何忆身上，他竟是突然的有些害怕，有那么一瞬间的，竟是不知道，还可以这样看着她多久，好像下一秒，她就会像鸟儿一样飞走了，越来越远，甚至在最后，不再回头。
而在另一个空间里，那些看起来一成不变的时间好像也有了变化。
空气开始骤变，时间像是被停滞，余生又一次有了不安的感觉，他渐渐的找寻不到方向，那些原本在心中激荡的东西逐渐转为平淡，甚至到了某些时间之后，就会变得再无任何的心思。
心就像是被什么冰封住了，余生用仅有的意识让自己去思考现在的状况，身体感受到的却是一阵疲惫，好像身体也开始排斥大脑的反应了。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这个虚无一般的时空走走停停，老仆人所说的话他还记得，甚至在某个时刻也曾把这些当做了真实，只是.......
他竟是分辨不清哪里才是真正的记忆。
“小主子.......余生......尹绾绾......何忆......”
余生默默的念着这些名字，无论是在那空间，这些对他而言都有着最独特的意义，只是.......在其中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些什么。
场景在不断发生着变化，余生有些迷茫，就像是在看着老旧的电影，其中会发生各种细节，而真正的内容如何，却是无从而知了。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里，他遇到了很多人。那些场景熟悉的让他觉得可怕，却又陌生的和他隔了许多距离。
而现在抬眼便是在一片废墟之中，场景混乱的让人觉得格外不舒服，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在下一秒，看到的便是一团厚重的黑雾，带着满满的瘴气而来，让人很不安心，而一阵莫名的风过来，幻境像是要被打破，再随后便看到在角落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看起来有些安静，面容憔悴，衣衫褴褛，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看到她的时候，余生的心蓦然的觉得有些疼，好像这个人在某个时刻和他有着密切的联系。
他想要追上去询问她的名字，想要知道她究竟是谁，既然能进入她的幻境，她们之间是有什么联系吗？
还没有等余生过去，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便走向了哭哭啼啼的小女孩，联想到之前的场景，余生慌乱，躲在一旁，担心被被发现，导致原本的场景有所改变。
那个女子并不是寻常的人类，这是余生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她的模样过于妖艳，身材又过于柔软纤细，就像是········一条蛇。
这········
余生忍不住想到了何忆腰间的无双，不知为何的，下意识的便把两者联系在一起，他在何忆那里听说过所谓的无双，无双本就是蛇妖，原本还是何忆的家人，朋友。
倘若这个人就是无双的话，那么那个人恐怕就是何忆了吧。
余生忍不住抬头看过去，那个一直啼哭的瘦弱小姑娘被那个妖艳的女子温柔的抱在怀里，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说了什么，那个小姑娘渐渐不在啼哭，眉眼里逐渐有了欢喜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