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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第三十一章——如见青山(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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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胸膛血气如潮,但唯与故人之子,幼侄少年相凝从无惧,此间唯念少年安危是大,个人生死安危是小,更心慰,他赤子之心所来不迟。

胸肋寸断伤痛朦胧时尤见草长莺飞,林木丛丛,霎是那年张家口与蓉儿相遇,如今虽襄樊重塞,物是人非,也近是同状,只幸与他同舟并渡,自幼盼他怀爱国之心,之后各多事类牵绊,好在为时不晚,自也信他。

伤久由少年臂扶撑身,目涩间侧首,相视坚然,反掌击浪退潮,丹田勉酿气长,足踏登舟,迎击敌潮,也只在这相视间心慰,城中困,如今更当解他安危之困,使他长安。

舟渡海,一波起,心惊,一浪起,神失,老翁桨泛处,层浪数波,迫得面色也窘迫铁青,直续靠岸才缓。

粟娅回神闻尹错弦落脚,才强打精神下来,看她面色平常,反之双颊粉红,洋溢雀跃兴奋,自己也不觉露出一分笑,被拉着手观这岛上周围落英缤纷,鼻也嗅得芳香阵阵,难免有些无奈,先前在陆家村答应岛主赴死,又听罔千年吩咐,只把它当人间炼狱,可与尹错弦来却又是一番美丽景象,这该说是她的功劳吧。

只不过古怪的是这般起生物怎挨这般紧,绕几圈又回来了,尹错弦也跟不上了,似乎隐约还有人交谈声,就这般越走越累,内心也越忐忑着急。

“甚么怪声?”

心急难耐,只好掌撇枝桠,速而横穿,辛苦许久,热汗黏淌似油铺面时候,才到一空地,那先前听到的也清晰起来,还观青影,凝神张目竖耳辩声观形看是熟悉的人,只见他挥袖冷哼一声,遂抬指按玉萧,低唇贴上,那萧声便阵阵,先如水流,再似浪涛,越激越大,越吹越凄,旁边洞里窸窣也重,不过惹自己奇的是这萧声竟能带动浑身气血,于是蹙眉立盘膝运内死抵止声,心不禁暗诧异暗埋怨起来。

不等听得那青影一声冷哼道能耐,早起身入洞看望那人,为其解毒。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月死,若违此誓,便叫我死无全尸。”

“有违此誓,也当如此。”

被打的累了疼了,浑浑噩噩要去睡,却被他拽住一教,说学什么武功,于是便只好苦笑声强撑精神倚光俯身看他矮胖身子蹲侧地上,双手持两木杈,往地上各一划,将那整齐的一圆一方得意给自己看后,再伸手从桌下摸两根递于自己。

目视泥地,指曲附枝,照周大哥先前所做,一手画出圆,一手画出方,倒也整齐。

只看一遍,便如此,这恐怕是自己学的最快的了。

于此也有些许成就感,遂他又学什么空明拳。

只到后边叽里咕噜的,自己一点也不懂,花的时间倒也长了些。

“不知洞中几日,洞外何夕,她是否还好,那人是否为难她呢?”

几日过,那身侧石床呼呼噜噜不绝,立洞处,透夕光,臂趋力注拳前对那空处摊开,碗乘饭悠悠叹口气。

自己这空碗盛饭,究竟是没饭,还是空碗呢…

即使万道难题,亦然无惧。

残夜月暗,凄凄鸦啼伴愁思而起,不知何处,却格外清晰。

想近来战事频繁,其势如虎趋,以眼下军资短缺,粮草贫乏之情,并不乐观,但难关应会渡过吧。

他心虽如此安慰自己,却久久不能释怀。

既据一方,却要侵犯,以至往往受害不是别人,而是百姓,山河。长叹声望向烛火,心绪复杂,直至懵懂入梦,也想不透。

直到满心颓然睁目,才发现眼前早换模样,身至一处残庙,待疑惑迷茫被风扑面上隐隐痛楚驱走,便听得里头交谈声,持续阵又停阵,待凑前去看,只见六男二女,看不清面容,不过分得清身形,看得出神情,那年轻贵气的皱眉听那女的冲高大的说了几句后,便铁青着脸,指曲成爪,趁昏暗迫近她身前,往其肩上一抓,可抓后,她没倒在地上,他却倒在地上。

虽对这人行为不耻,但望模样可怜,又起恻隐之心,这般做也是欠缺教导罢,再凑前望去,那所谓六男二女,也只剩他靠在柱上,神情不甘,低首喃喃什么,见此不知为何,本欲离去的念头,硬生改成其驻足。

可能因为熟悉,可能因为心疼。

可能也是出于好奇想看究竟。

“你害死我爹娘,我要报仇……”

“你们为什么要一个个都离开我……”

绕身向北,面当庙口,与他目光相对,缩短些距离,那断续话语也全落入耳中,听后心不免猛然怔起。

半晌回神,仍不敢确定自己心中所想,直到顺风呼啸,灰落肩头,才缓缓抬首望那陈旧古漆大匾,铁陆家村三字赫然入眼,心中想法已成事实,那脚下步子再止不住冲内走去,可没等几步,这动作便被止住,就似有堵无形的墙将自己与他阻离。

对此先有不甘,但后灌劲于臂强撞几回,却仍原样,只好无奈作罢,死攥着拳紧盯他安危如何。

“有些事……做了……便该无悔…纵然怎样,也是这样。”

只见得他蜷曲着身子,面上已不似前几个时辰那么有血色,左掌隐隐发黑。

虽然结局早晓,可亲眼所见,还是不忍,指掐入肉,紧攥不放,即便血流也是一无所知。

直到那唇又颤了几下,见他又有所言,立马凝神,细微声入耳,又被一击,不同于疼痛,而是惭愧扩散。

他所做的都不后悔,自己却为理应承担的责任而胡思乱想,真是不该,想通释然,于是俯身朝内一拜,顺身靠旁而坐,守好他身,以尽情谊。

直至鸦声渐褪,夜散骨葬,心梦方安。

纵马急前,淡忘白昼,想与师失散,安危不知,一路赶来又尽是泥泞坎坷,草衰木枯之像,不免触景生情,心中哀伤。

当马至岔口,仍是哀颓,直至远望见一人,才有了精神,连眼眶也湿润,只见他挨移靠木杖,神情落魄狼狈,却仍为倔强前行,见此再不想他,连忙下马去扶,情急下跌几步晃荡出声也嘶哑,挤出那三个字,满心欢喜之际,却被他几巴掌打得脸颊通红。

“你是小糊涂蛋,我是老糊涂蛋,这一切全弄错了。”

本被这几巴掌打得头脑混涨,又见他扬掌打向自己,连忙要拦,可听得他讲明来由,心下惊喜再也做不得别的了。

自己确实是糊涂蛋,净自作聪明,真是不该,那些蹊跷迷团之多,那十字爪印,明显的证据,若再仔细想想,便不会如此了,如今他们一定怨死自己了。

余生懊恼叹声气回神又想,心中欢喜被冲淡,自责悲伤混附心头。

行路北上,下马残庙,昏阳西下,空照白骨,鸦飞声凄。

待平复心意,吞咽苦涩,指插土内刨坑几升,继而轻轻将那堆白骨捧起,还是叹声刺痛,它是沉重的,它是难过的,泪混眼中不忍再望将其安放在坑内。

土遮合上,作了告别,那句康弟保重也说不出口。

但什么也不说自己又怎能忍心?

所有情感强作一句,颤抖着唇趋前拜了一拜,复才上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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