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斯终于醒了。
从上次的四肢出现活动迹象之后, 闻礼渐渐恢复正常作息，像是决定要打持久战，开始在意自的身体, 并工作全都搬到病房做。
文斯醒来的时候闻礼正坐在旁边，用电脑处理事情，音乐软件里播放着舒缓轻柔的法语歌, 医生说适当的感官刺激对唤醒病的意识有好处。
一切如常，同这些子以来的每个白天都一样。
所以当听那声低低的“闻礼”时，正在键盘上敲击的动作微顿, 闻礼却没有马上转头，以为自出现了幻听。
直到身侧那只手轻轻碰到的腿，闻礼才像陡然反应来。
病床上，文斯淡『色』的嘴唇翕动, 脸『色』仍旧白得透明，半掩的瞳仁显得愈发漆黑, 只是望向闻礼的眼神怔忡，大梦初醒似。
闻礼起先还木然坐着，下一秒迅速按响呼唤铃，连着按了好多次, 直到医生护士匆匆忙忙跑来。
看到文斯醒转，都是又惊又喜。
可该惊喜的闻礼，却只在旁等们做检查，表情平静到不可思议, 但眼睛是一直是看着文斯的，在围绕着病床紧张忙碌的白大褂中间，视线落在们的每一个检查的步骤上。
十多分钟后，医生终于宣告, “这可真是奇迹！”
病房里恭喜的、叮嘱的，热闹了一阵儿。
直到房门再次被掩上，屋内又只剩下们两个，一直站在床边的闻礼这才靠近几步，垂眸沉默看向床上靠着的。
文斯微微抿唇，缓缓勾起一个笑来。可刚想说话，被用力抱住了。
有吃惊，又仿佛早有预料，轻声道，“我还以为……”
到底久未言语，这样突然说话嗓子哑了，竟然没能发出声音。
文斯不知自究竟昏睡了多久，但从刚刚检查时医生的反应看，这一觉睡得肯定很长，还以为醒来时闻礼会有不同的反应，结果哪想那么冷静叫来了医生。
不现在看，是不是才意识到自醒了？总感觉这样的弟弟，可怜又可爱。
文斯抬手轻拍闻礼肩膀，尽量润了润嗓子，缓缓道，“帮我……坐起来。”
刚刚护士只把病床上升了个小倾角，躺太久突然的血『液』回流会让大脑眩晕，所以还需要再适应几分钟。
闻礼角度一上升，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文斯摇了摇头，“是……没力气……”
闻礼枕头垫在文斯身后，“那坐一会儿躺下吧。”刚刚才掉那些『插』管，担心文斯身体不能适应。
“嗯。”文斯轻声应道，似乎是在打量闻礼的样子。
而闻礼却忽然别开了视线，看向输『液』管，仿佛觉得它滴速有快，稍微调了一下，然后掖了掖被角，之后又拿起桌上的水杯。
刚想问文斯要不要喝水，才想起这是自的杯子，这些天来文斯饮食一直用的鼻饲管。
总之是看遍了一切能看的事物，关注了所有该关注的东，却是……没有看文斯。
闻礼后拿出手机来，“忘了跟爸爸说了。”
文斯默默等拨出电话，听到说，“爸，姐醒了……”这句的音调听着隐约发颤，让文斯心里微微一抽。
闻礼打开免提，文斯刚喊声“爸”，那边的男激动得又哭又笑，文斯禁不住红了眼眶。
而直到这时，闻礼仿佛才看住了文斯，细细听和父亲说话，嘴唇开始有了些许微薄的血『色』，头发长得略长了，好像瘦了……
是真的，回来了。
闻礼眼睛眨了眨，白眼球里一瞬充斥上明显的红血丝，虽然极其想要努力压抑，却感到从眼睛到喉咙到心脏都是又酸又恸。
直至电话放下，终于再忍耐不住，又一次用力抱紧了那个。
这次是要『揉』进骨血般，很久很久都没能撒开手。
**
闻立民来，到晚上被姐弟俩劝走回休息。
父亲刚才和文斯说话，闻礼在旁处理工作，等走了，闻礼便靠床挨文斯坐着，把笔电放在腿上，今天的工作还差个收尾。
已经很习惯了，文斯昏『迷』的时候，是这么一直在医院办公的，有时候敲着敲着字，右手会像有自的意识，往旁边碰碰文斯的手或者脸。
而现在这个小秘密，被发现了。
文斯正在看闻礼电脑上的字，手指被轻轻碰了一下，垂眸看向正在“作案”的那只手，眼里流『露』出笑意。
闻礼意识到，再看文斯笑得那样子，不由自主揽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笑话我吧。”
文斯哪能真笑话啊，只是在这个温馨的场合下，煞煞风景罢了。
“你的电脑，要掉下了。”闻礼现在侧身亲，腿上的电脑呈倾斜状态，摇摇欲坠，“那个看起来挺贵的……”文斯好心提醒。
闻礼却道，“里面的数据贵。”
“难道你都没有备份的吗？”
“所以你觉得我连个电脑摔不起吗？”
文斯噗嗤笑了，“我们俩这是什么弱智的对话？逻辑都不通……”叹气，“我睡傻了罢了，你怎么跟着傻了？”
“……”闻礼看着，“我是傻了。”
抱住文斯，下巴搁在肩膀。
这次的胡茬是真的挺硬的，文斯隔着病号服都能感觉到那种刺刺的感觉，闻礼应该很久没刮胡子了。
从前的商界精英、青年才俊，文斯今天睁开眼看到，想着，怎么能变得这么憔悴了？
“不仅傻，还丑了。”文斯像个忧心弟弟的哥哥一样，抬手搭在闻礼肩膀，『揉』了『揉』没什么发型的头发，“话说，我睡了多长时间啊？”
因为闻礼的胡须，文斯才想起这个问题竟然一直没和说，刚想起来问。
不醒来时看医生给拔鼻饲管，之前文斯在医院照顾脑溢血的爷爷，知道是长时间昏『迷』的才需要鼻饲饮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