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景一早发现了。也就在剧组和刚杀青那会儿，基于工作上的前辈身份，祁燃会对他有几分尊敬。之后越来越亲密，逗他就跟逗小狗似的。
换个人他早就恼了——有多远滚多远，可偏偏是他哥这样，就反而挺乐在其中。
甚至还想汪两声撒娇。
“我们之前在明大拍戏，是不是也有这种……小树林的桥段？”纪寒景兴致勃勃地回味，“当时的台词是什么来着。”
祁燃也陪着一起玩儿，故意冷下脸随口捻来：“不合规矩。成何体统。想补考是吗。”
纪寒景向他低头，开口却是温顺的语气，“那你的规矩里……不可以加上喜欢我这条吗？”
接下去应教授的台词是什么？祁燃想了想，好像没词了。下面是差点被路过的学生发现，慌忙之中甩了脸色就一走了之。
纪寒景也记得。本以为短暂飙戏就到此为止，却听见他多回了一句——
“早就加上了。”
纪寒景心头一甜。又听见他道，“当初拍摄时我就总觉得，这段里教授虽然嘴上没回，但心里应该是这么想的。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啊。”
“那最后这句是对我说的，还是对应解意？”
祁燃佯装不懂：“对应解意啊。”
“……”纪寒景哼哼唧唧。
“行行行也对你。”
祁燃逗了一句见好就收，拉着他继续往前走，路上感慨，“纪冬冬啊纪冬冬，这么喜欢听好听话。会不会太好骗了？给两颗糖就能把你哄走的那种。”
那也要看是谁给的糖啊。
纪寒景突然发觉，自己怎么在他哥心里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正想着要不要做点什么纠正一下自己的形象，听见祁燃问，“前面就到文具店了，去买明信片？”
尾巴就立刻又摇起来了，“要！给我买！”
但放假大家都回去过年了，学校里的文具店和文具店都没有开门。找了一圈都没有买到，最后是耷拉着尾巴回去的。祁燃习惯性给他顺毛，“没关系，等我到了剧组就给你写。”
春节假期过完，他开年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我的儿女生活》的拍摄。剩下几天时间也没怎么出门，窝在家里乖乖练琴，琢磨剧本。
纪寒景陪着他对戏，偶尔祁阿姨觉得好玩也会加入进来，顺手把面儿上不显心里也好奇的祁教授也一起拉上。一家人跟演情景剧似的，欢声笑语玩得也挺开心。
过完年后，两人跟田淼视频会议说明了要做腺体移植手术的决定。之后肯定见面还要再谈，但这种事，能早点说还是尽早的好，起码让公司那边有更多的应对时间。
但再怎么考虑周到，终究是两人措手不及的消息，经纪人被日常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也就是纪寒景在旁边才没骂人。
没能骂出口而已。祁燃看着，屏幕里她的眼神里就明明白白刻着“你是不是被纪寒景下蛊了”，心大没什么压力，反而想笑。知道不合时宜又迅速忍住。
兹事体大要跟公司再好好协调，但主体意思是传达到了。手术一定要做，后面就是工作安排调动各种问题，解决起来不是一时半刻能搞定的。真的能腾出空来做那么大手术怎么也得半年后。
两人对这样的结果也有所预料。晚上睡觉时纪寒景几乎要感激各自工作繁忙聚少离多——不然像这样每天躺在一张床上贴身纯睡觉，实在过分磨人。憋半年再憋出个好歹来。
顺便催一催自己的A型抑制剂快点到货。
假期结束分别时他先走。祁燃送他到机场，还被格外嘱咐了一句，“进组之前记得回你那儿一趟。”
“当然要回去啊，得收拾行李。”语气可疑，“怎么？”
纪寒景神神秘秘没有直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隔天回到小区时被楼栋管家提醒有信件寄到，祁燃才明白，他为什么强调要回家一趟。
印着小玫瑰的明信片，原来他也有一份。
祁燃没忙着收拾，拿在手里认真地看每个字。那么简单直白的话，寥寥三行一眼看尽。却仍旧看了许多遍，看得忍不住笑起来。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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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开工，周舟看自家哥哥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自从小助理知道手术事件的始末以后，祁燃怀疑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正往恋爱脑方向发展。但也没想着要解释什么，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
没两天过去还是他自己忍不住了。趁车上只有两个人，扭扭捏捏问祁燃，“哥啊……你真的想好了吗？怎么说这都不是个小手术，一辈子的事儿啊。为了那么一个人值得吗。”
好像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因为纪寒景才下定决心的。
祁燃想，或许应该着重谈一谈自我实现的意义，恍然又觉得，他们这样认为好像也没有错。
如果不是有纪寒景，在他心中的天平一侧落下不容忽视的分量。那么即使他得到了这样一个手术的机会，恐怕也会瞻前顾后。即使想做，也免不了被周围人或者自己心里的顾虑影响而犹豫不决。
但是因为有纪寒景，他做决定就变得没那么艰难了。
这也是你给我的勇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