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约和温衍隔着一张矮茶桌, 正面相对地坐着。
茶水热气氤氲升起，模糊视线。
即便如此，温衍也顶不住来自萧约眼神压, 主动发问：“萧师弟, 你特意来找我, 不会只是为喝一喝我这里茶水吧？”
萧约手指触到微烫的杯身，他颔首：“实不相瞒，事想要请教师兄。”
温衍：“请说。”
萧约问出了深藏在心底问题：“温师兄，冒味请问，你为什么会玩牌九？”
温衍已经做好了回答修行感悟、世事变迁等种种高深莫测问题，猝不及防听到“牌九”这两个字，人都傻了：“……啊？”
萧约表情却十分郑重, 严肃认真：“请问, 师兄你为何会玩牌九，何时学会？”
温衍呆呆地凭着本能回答：“小时候不用功修习，成天溜出去疯玩, 在赌坊门口学会。”
萧约：“……”
他再接再厉，继续问道：“那又为什么会做糕点？”
温衍：“因为去赌坊被关家祠, 受罚不许吃饭, 所以我自力更生。”
萧约点不太明白：“可为什么偏偏是糕点？”
如是为受罚填饱肚, 分明能有多种办法。
“这你就不懂吧。”
温衍来了精神，故意卖着关子, 以一副过来人语气解释道，“糕点这东西油烟小, 又易于保存，不仅最适合偷偷『摸』『摸』，还可以多做一, 防备着下次再被罚时候没东西吃。”
萧约：“……”
温衍颇为自得：“简直是一劳永逸啊！”
萧约：“……”
温衍盯着萧约表情，问：“萧师弟，你这是有什么话想说？不必拘束，大胆地说出来，这里没有外人！”
“……没什么。”
萧约抿了抿唇，中肯而委婉地评价道：“只是觉得，师兄你，从小就很坚韧。”
温衍：“。”
谢谢你能把话说得这么委婉。
-
飞舟没有抵达江州，在半途停下来，落在一处荒郊外。
温衍对众人道：“这里是桐义镇外，不日前收到消息，说附近山上鬼魅作祟，我们此行正好经过，便顺道处理这事。”
天下分魔道、妖道、修真道、以及在这之外精怪道，笼统以不同类别的属类概括，其间又有许多细致的划分。譬如修真道中，剑修、刀修、丹修、符修等等。
鬼魅是天地所生精怪之一，严格来说不属于任何一道，这就导致了没有具体组织管束况；且它们所生区域大多远离修真之地，不属于任何一个宗门的管辖地，『插』手全凭信念。
这个世界观设定其实不能太深究，漏洞存在于三个世界融合后的交界处，微不同改变带来了一小节无法抹去空白。
阮枝考虑到这点，溜到裴逢星身边，递给他一样缀着链条的锁状物品：“这是天心锁，上品护身法器，你把它戴在身上可以保护自己。”
她本身没有这类东西，是上次青霄长老从库房拿给她的。
“不……”
裴逢星下意识地要拒绝。
若说和萧约在甲板上那次谈话所留下最大影响，莫过于他更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之于阮枝，永远只是被帮助者身份，甚至会形成拖累。
阮枝直接将天心锁塞到他怀里，低声嘱咐道：“你一定拿着，如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这是道很好的保险。”
裴逢星睫『毛』轻颤：“你应该，留给自己。”
“我更想给你。”
阮枝总不可能直接说，你这位男主最容易随时随地遇到状况，措辞委婉隐晦，“不让我担心。”
裴逢星到底还是接下来：“谢谢。”
他很客气地同阮枝道谢。
阮枝随口回句，让他不必太客气，身形一转，她就又到队伍前方去，和孔馨月一同说话。
裴逢星将剩余话咽回肚里。
不知说到了什么，阮枝侧过脸去望着孔馨月颇为愉快地笑起来，眉眼弯弯，唇角上扬，嫣红唇瓣浸润在暖『色』的天光里，好似一朵引人采撷的盛放花朵。
视野中蓦地多一抹阴霾。
萧约落后几步走到了与阮枝并肩的位置，他垂首看着阮枝，嘴唇微动，说了句话。阮枝便循声看向他，脸上笑容自然不如先前那么灿烂，似乎只是中规中矩的交谈，可此刻阮枝注意力已经全部被萧约夺走。
……要变得更强才行。
不然，根本没资格和她站在一起。
裴逢星掌心收拢，将天心锁完全纳入掌中。
那方。
萧约思来想去，还是对阮枝道：“待会儿进山后，你不离我太远。”
阮枝始料未及，确认地问：“什么？”
“魅妖擅长『迷』『惑』人心，喜欢藏在暗处。”
萧约解释道，“即便是修为不错修士，偶尔也会中招。”
阮枝下意识地问：“既然如此，将所外门弟都一起带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萧约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好整以暇地道：“魅妖攻击『性』十分微弱，等闲修士就能制服，重是能否从魅妖『迷』『惑』下逃脱，坚定意志、固守本心。这也就是温师兄为什么会选取这个任务的原因。”
阮枝然：外门弟修为不能和内门弟比，但心形坚定这东西可以无视修为来锻炼，对他们未来的修道之路可是有不可限量的好处。
“温师兄，然很靠谱。”
阮枝禁不住感叹。
萧约顿了一下，神『色』微滞，无声地别过脸去，看不清具体表情，但也感觉得到他当下绪与片刻前着天壤之别。
队伍一路向这座山深处进发。
孔馨月拉着阮枝，逮着机会说出深藏在心底已久话：“我突然发现，萧师弟在你面前，话好多啊。”
阮枝震惊地看着她：“我为什么从你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嫌弃？”
“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