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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谁猜宛转女儿戏(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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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仙鸣头一个反应过来,惊诧中连连向着屏风那头行礼,高声道:“不知公主贵驾在此,末将多有冒犯。这就带狂徒出去,敝先辞退。”

梁连城还不肯走,莺奴轻推了他一把,示意他离去,他这才极不甘心地和霍仙鸣一起走了。

永阳来时,浑瑊尚且意识模糊,全不知她藏身此处。他见了公主,言语中便带着宠臣的亲切,呼为“十娘”。永阳从屏风后缓缓现身,在暖春般的室内只穿一身轻薄常服,金赤相衬,显得那微垂的肉颊十分红润。

如今面前一个是皇家的公主,一个是朝廷的宰相,莺奴只有俯首贴地,向其行大礼。额头贴地的那一瞬间,许多旧日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骊奴、鲛奴的面容再次盘旋上脑海,她的心里一时纷繁不堪。原来那些旧人的命运,与自己从未分开过。永阳随口一声“不必”,托着云裳半卧至一旁的胡床上,颇为戏谑地对着浑瑊笑道:“如此,我与右相倒也算是同道中人,都是莺奴救过的命了!”

浑瑊当然听说过永阳府上曾办过大丧,可没过一日她就四体康泰的来拜皇帝。那时候他还在外面作战,人不在长安,具体的也就不清楚。知情者当然不肯详说,那时还以为是讹传,不想这世上真有起死回生的妙力。听完此话,他看莺奴的眼神更添了一分敬重鬼神的疏远。

莺奴仍旧一言不发。浑瑊倒也怕方才在这房里的狂言被公主听去了,此刻有些欲言又止。毕竟这极乐丹的事,他从不想让公主和太子他们知道,更怕被圣人听见,然而自己方才说得那样大声。

永阳公主倒也自在,拈起一串珊瑚来把玩,一边道:“老宰相的题点得好,我屡次想寻卿,也想说这极乐丹的事,却不想你竟肯一整年都不见我。”

浑瑊的眼波一动,而不知公主有关极乐丹想说什么,只是缄默。永阳便兀自喋喋开口:“莺奴,你的鱼真人过得还好?”

莺奴本不会回答任何提问,但永阳公主说到鱼玄机,她便忍不住说道:“公主答应的话,切勿忘了。”

永阳发出少女似的轻笑,如同一只燕子在房中飞过。她笑过,说道:“你与我鱼水之欢,我保她长寿无疆,一瞬换永久的事,莺夫人这样会做买卖的人绝不会放过。我听说莺夫人是东西两市最会做生意的女人。何况大美之物,本公主也不介意与人分享。你瞧,长安的红秋胜景这样好看,我若是小气,就不许平头百姓与我同赏了。”

浑瑊知道皇室男女放荡不羁,个个都是满床的风流账,听到这段便想要避一避,永阳伸出手摆了摆示意他不必回避,紧接着便谈到方才的话题:

“鱼真人于唐、于长安有大用。我从大理寺范卿那里听说,年初有一桩案子与鱼玄机的极乐丹有关,他们还派了两个小吏来查,这案子结了么?”

一提到此事,一旁的浑瑊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他身染此药,假如有人报官,不管是扯出他来也好、没扯出他来也好,若是案子破了,极乐丹要被取缔,那他不也没得享受了?要真扯出他来,那便更加大祸临头。

所以当他听到莺奴回答“尚未”时,便更加烦怒,直问:“何人报的案?”

永阳公主的笑更加刺耳了:“浑相少安毋躁,这话说起来,你也脱不了干系。”他神色大变,立时闭了嘴。

莺奴紧闭着双目,从唇隙吐出一句话来:“朝廷若是有旨意,莺奴奉命停了这生意便是。”

房中一时陷入不合时宜的安静,连永阳的笑也听不到了,只剩下她手中那串珊瑚珠磕嗒磕嗒的微响。阖目休息了片刻,她若无其事地侧过头来,视线扫向满面焦躁的浑瑊:

“浑相方说要和莺奴聊聊这极乐丹的事,怎么小十在此,浑相无话了?浑伯伯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想对莺奴说的,你要剿灭这生意?”

浑瑊披衣颓坐,似乎思考了一番措辞,稍后便说:“也是老朽糊涂,年高之后身上难免有些不爽快。有一日与旧友到平康坊去,有妓向我进了此物,说能暂解愁闷,不想果真大有奇效,这才沾染了。现如今莺夫人已治好了老朽这一身病,想来也是不必再用此物,公主切勿将这羞事对圣人说起,免得又遭大郎嘲笑!”今上李适是代宗长子,大郎是内阁重臣对他的爱称。

永阳公主非但没有唾弃,反倒抚掌惊叹起来:“好哇,好哇。”

浑瑊的神色有些难测。

公主的声音再次响起:“浑相,你有功!你为圣人试药有功啊。”

室内其余两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永阳要做什么?极乐丹用之即成瘾,如不是身上有些定力,沾染后很难戒除,否则莺奴、鱼玄机等人也不会身在花丛、片叶不沾。而永阳公主的意思像是要把这东西送到皇帝面前。

莺奴沉声道:“公主,蚀月教与大明宫从无瓜葛;公主此举假若行之不当,我与玄机的性命不是你一人能担保下来的。”

永阳公主并不直接回答她的话,仅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她一笑,面上的红妆都堆在一起,丰肥里更带了一分甜腻:“内廷的事,我本不想说。父皇近年忧急伤心,身子骨不如往常。平日里见什么新奇的小物,兄弟姐妹们都是挑好玩的送去,给父皇解颐。你说,我要是把这颗小药丸送去,父皇该多么高兴呀!”

今上圣躬不如旧日康健,这事浑瑊是明白的。皇帝也五十余岁了,他自己年轻时受过的战伤也是到了这个年纪才一一回头报复,大郎这个岁数正是最难熬的时刻。太宗高宗、睿宗中宗,无不是这个年纪殡天崩逝,如今今上也到了这个时候,单是那宿命的噩梦便足够令他灰心丧气。人已到了这岁数,享用点什么能算罪过呢?

于是他附和道:“十娘说得好,孝心为大。”

把极乐丹献到皇帝跟前,那便可以操纵皇帝,李适的这个大唐还何来明天?敢有此想,简直是大逆不道,而偏偏有这想法的,竟然是他的女儿和宰相。

莺奴看着房中两人,一时似乎觉得自己六神出窍,这世上的人怎会对这么荒唐的事情安之若素?……鱼玄机的药没有毒,却专迷这帮位高权重者的心窍,当真已是双目在而不视,两耳存而不听。既然如此,何等神明都已经救不了他们,她便开口道:

“好……此事不难,公主索要的数目,明日莺奴就着我的阁主送去。至于右相这里,莺奴自也不忘,每旬奉上二两之数,还请右相笑纳。”

永阳公主宛若儿童一般拍起手来,一旁浑瑊也似喜似忧地半舒了长眉。

“莺奴,你被人白抢过么?你可不要觉得十娘抢了你的。浑伯伯也不是这样的人。我不愿用真金白银与你换这交情,如此,污损了你我的情谊。但你能从十娘这里得的,也不是真金白银这样的俗物。浑伯伯,你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我的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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