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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脑子有病能治吗?

曦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将晨色挤进闷热的房间。

光线的变化终于唤醒了津行止,他困乏地睁开双眼,用指腹松了松眉心。

他还没起身,一阵不正常的眩晕就顺着后脑攀援而上,令他刚有拢起架势的思绪再次涣散。

他习惯性地伸手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当八点一刻的时间点映入眼帘时,他彻底清醒了。

今晚是他们组合的演唱会,作为SA4的队长,他居然睡到了这个时候。

虽说进组合不是他的本意,但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就不能任性地不管不顾。

他撑着起身,指尖却猝不及防触到一抹冰凉,那凉意不同寻常,在泛着热意的房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津行止顺着指尖扫过去,才发现他身旁的被子凸出了一大块,像是蒙着一个人。

他屏住呼吸,零散的记忆穿透脑中的混沌,拼凑浮现。

昨晚,他们一直排练到凌晨,直到后来他的状态莫名差到难以支撑,才被迫终止彩排。

而之后,他们四人就直接入住了公司安排的酒店,而他也应该沾床就睡了才对。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

津行止迟滞地抬起手,越靠近那人,手就越发难以控制地颤动起来。

他缓慢拉开被子,才掀到一半,就如释重负地长松了一口气。

躺在他身边的不是别人,是和他同组合的殷染。

虽说他和殷染的关系差到人尽皆知,但比起和陌生人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夜,眼下的情况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随手把半掀的被子一扔,毫不留情地拍回殷染身上:“起来。”

说着,津行止侧身下床,准备洗漱完再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忽然间,几缕Omega信息素钻入了他的鼻腔。

津行止身形一顿,刚以为是自己的嗅觉出现了异常,那种似有若无的信息素却突然暴涨,在他身后炸开。

毫无准备的袭击令津行止一时不受控,被迫勾出几丝信息素。

津行止压住腺体,转身重新掀开殷染上半身的遮盖物。

殷染似乎还在睡着,没有丝毫反应。

但毫无疑问,这气息的源头,就是他。

殷染是Omega的结论过电般在津行止的脑海中流窜,顿时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SA4成立仅有一年,人气就已经跻身绝对前列,其根本原因,是新颖且极难复刻的男团定位。

作为这个社会绝对稀有的群体,S级Alpha活跃在各种圈层的上游,却唯独不包括艺人这个群体。

那是因为基因的遗传优势导致了绝大部分S级Alpha出身名门,而他们一般都会循规蹈矩地过完上层精英的一生,而少有“离经叛道”者。

因此,聚集了4个S级Alpha的SA4,从出道起就倍受追捧。但与迅速走红相对应的,是山倾般的压力。

若有成员冒充S级Alpha,夸张到连性别都匹配不上,那他们面临的,将会是毁灭性的灾难。

就在他措手不及间,殷染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慢睁开双眼,神色迷离。在他视线聚焦的刹那,津行止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惊愕。

但那种惊讶像是一抹沉入瞳色的雪花,只停留了几秒便融散在他淡色的眼眸里。

那松散而戏谑的眼神很快落到津行止身上。

殷染侧身,借势单手撑起头,勾了一眼津行止:“小东西,过来。”

“……”

津行止怔在原地,如果不是腺体的温度在真实上升,他都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什么荒诞无稽的噩梦。

床上的人慵懒地抬起眸子,又对他勾了勾手,重复道:“过来。”

津行止嘴角不自觉地抽动,如果不是刚刚知道这家伙是个Omega的话,他大概率会抄起手边的东西毫不客气地招呼过去。

他咬住后槽牙:“说人话。”

殷染淡笑:“不如你教教我,血族如何说‘人话’?”

津行止眉头紧锁,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说什么?”

“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血族,还是不相信自己会见到?”

这次,津行止是真的确定了自己没听错。

那一刻,他脑中的所有疑问和焦虑通通化作齑粉,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殷染脑子有病这一讯息上。

于是,津行止单手从桌边拉过一个凳子,坐在了殷染对面。

他呵了一声:“你是昨天没睡好,还是脑袋被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殷染的长叹打断:“来这之前,他没和你说过你会因此丧命吧?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他能给你的,我承诺双倍。”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从容自若,说话颇有一套自己逻辑的殷染,津行止恍惚觉得是自己跳进了什么未知剧情。

如果,没有满屋子令他心烦意躁的信息素的话。

津行止忍住怒气,扯出一个十足标准的假笑:“吸血鬼是吧?可以。”

他扬手指了指窗帘缝隙间透出的窗口:“那你倒挂上去给我看看,你要是挂上了,我就信。”

殷染蒙着疏离的笑意从眼底散开:“你是不是对种族有什么误解?”

“我有误解?”津行止掏出手机,不耐烦地顺了口气,“行,我有误解。”

津行止异常的举动吸引着殷染的注意,直到他手中的东西忽然亮起来,殷染蓦地戒备起来。

可接下来,除了手指无规律地敲动,津行止并没有做什么。

他盯着那窄小的屏幕,看着其中的万千变化,一时有些惊异。

他手上的力气松下来,搭在床边:“你在……做什么?”

津行止没做理会,默默在浏览器的输入框里打下一行字:「人会在什么情况下突然得臆想症?」

然而他似乎觉得这种提问不能解决问题,又删掉重打了一条:「脑子有病如何快速治疗?」

看着那种明明不谙熟却能被读懂的文字,殷染不怒反笑:“有趣。”

他绕下床,重新靠近津行止。

津行止滑动手机的指尖一顿,再次被殷染飙升的信息素包围。

他捏紧了手机:“收收你的信息素,这种浓度,是可以被认定为强制骚扰的。”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新鲜词汇,殷染挑眉:“信息素,那是什么?”

“……”

信息素的浓度还在不断上升,如果他不是S级Alpha,恐怕现在已经难以自持了。

津行止喉结上下一滚:“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不然……”殷染双手搭上津行止两侧的扶手,将他困在椅子间,“你帮我收一下?”

对于任何一个Alpha来说,Omega的这种言行,都无疑是一种邀请。

但,那是殷染,如果杀人不犯法,恨不能每天活埋他一遍的殷染。

津行止刚想抬眼回怼,就撞入了殷染的眼眸。

他在那双眼睛里见过太多眼神,或揶揄,或厌倦,或不屑一顾,却唯独没见过这种满含情愫的柔和。

而他从没注意过的,殷染那眼尾的痣,更是在此刻显得尤为致命。

殷染面不改色,心头却不由得一震。

自成年开始,人类的气味对他来说就是一种避之不及的存在。共处一室都勉勉强强,更不必说是这种距离。

他的试探还没结束,整个人已经被津行止推了出去。

殷染垂眸轻笑,却突然闻到一种难以名状的血甜味。

他倏而抬头,刚好和转过身的津行止四目相接。

他快步逼前,单手锁住津行止的肩侧,将人重扣在墙面上:“原本我只是觉得你有点意思,就算你不肯交代,也想让你多活一会儿。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再给你一个选择,做我的血仆。”

这样的动作让津行止不悦,正欲反击,房间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行止,还没醒?再不训练,晚上的演唱会还能开吗?”

经纪人的声音从门口透来,霎时将津行止的理智拉回。

他忽略了殷染的无礼,紧张道:“经纪人知不知道你的秘密?”

刚说完,津行止就发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殷染的脑子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现在问殷染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

考虑到高等级的Alpha和Omega的灵敏嗅觉,酒店将所有密封措施做到了极致。经纪人这会儿闻不到,但若是开了门,眼下的一团乱麻一准会让殷染露馅。

两人明明近在咫尺,殷染的镇静自若和津行止的忧心忡忡却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么紧张,你的小情人?”

“……闭嘴,”津行止警告道,“我不管你是疯是傻,先控制好你的腺体,把性别的事给我藏住了,之后再从长计议。”

“腺体又是什么?”

面对殷染的弱智问题,津行止的耐心几乎快要耗尽:“在你后颈,放松,尽量控制它不要再散出气息。”

殷染不紧不慢,用指尖从津行止的肩侧向后滑,掠过他后颈上薄薄的皮肤:“这儿?”

津行止周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又透出了几缕信息素。他猛地抓住殷染的手:“你干什么?”

门外,敲门声和呼喊声同时停止。

津行止知道,那是经纪人去前台要房卡的讯号。

“你最好快点。”

“我可以配合你,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

津行止病急乱投医,糊弄着应声:“行行行,你赶紧。”

殷染撤开半步,开始尝试。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在稳步降低,速度却慢到令津行止如坐针毡。

三分钟后,殷染睁开双眼:“来不及了,她已经准备上楼了。”

津行止虽不敢相信殷染能听见一楼的情况,但也清楚地知道他没有时间犹豫下去了。

他倒吸一口气,主动拉住了殷染。

一道无法抗拒的力拉着殷染向前了一大步,毫无征兆地迫使他反贴在墙面上。

殷染提起力道,竟发现自己无法挣脱一个人类的桎梏。

“抱歉。”

话音落下,津行止便强行捂住了他的嘴。

接着,某种带着温热的尖锐没入他的后颈,钳制住了他所有的感觉神经。

2.“先让我咬一口。”

“嘀——”

随着这一长声,经纪人刷卡走进了房间。

她刚想喊津行止,到嘴边的话就被满屋子的Omega信息素噎住。

“我去。”

她带着满脸城池失守的惊慌,怒气冲冲地推开了正在逸出信息素的卧室门。

房间里,津行止正在打包垃圾口袋。

见到经纪人进来,他略显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组合是不是得毁在你手上?我是真没想到,第一个出问题的居然会是你,”她往床上一指,“你最好老实交代,她是什么人?知道底细吗?会不会乱说话?”

面对经纪人的死亡三连问,津行止淡定地起身:“那是殷染。”

经纪人白了一眼津行止:“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扯得最清新脱俗的谎,你要是能和殷染私下和平共处在一间房,我马上发微博辞任SA4的执行经纪人。”

“那倒也不必。”津行止伸出手,邀请似的示意经纪人核实。

经纪人上前两步。

床上,殷染正安静地躺着。轻合的双眼盖住了他往日的戾气,微红的脸颊衬得他格外无害。

她大受震惊,后退的几步险些令她把脚上新买的高跟鞋崴断。

“你,你们……”

津行止刚要解释,经纪人直接质问了起来:“是不是你金屋藏娇被殷染撞破,然后把他打伤了?”

津行止眉峰突地一跳,早知道经纪人的想象力能丰富至此,他就不用演这出戏了。

但已经把事情铺垫到了这一步,他也只好演下去。

津行止叹了口气,用倒打一耙的语气回道:“胡姐,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乱来的人吗?”

经纪人瞟了他一眼:“是了,演唱会近在眼前,你就算要打他,应该也会等到明天。”

津行止苦笑一声,不知该怎么回应这份“理解”。

言语间,经纪人又往床边靠了靠。就在她要抬手触碰殷染时,津行止突然开了口:“姐,你没收到我消息吗?”

经纪人停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你联系我了?”

“嗯。早上我还在洗漱的时候,殷染突然来敲我的门。我发现他发烧,就第一时间给你发了信息,说我俩晚点去。”

说着,他拿出手机,打开了对话框。

调出对话框里一早就打上备用的文字,津行止故作懊恼地把手机递给胡姐:“怪不得你没收到,是我太着急,发送点空了也不知道。”

经纪人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机,审视地抬起眼眸:“他来找你?”

“我当时也以为自己花了眼,”津行止眨眨眼,“后来想想,应该是他烧迷糊了,以为这次的房间安排还和以前一样,是工作人员的。”

“那——”

津行止知道她还想问什么,直截了当地解答了她的疑问:“刚拆了个粉丝送的礼物,Omega信息素香水,不小心被我打碎了。”

经纪人验证性地扫了眼透明垃圾袋里的玻璃瓶碎片,长松一口气:“真是够可以的,下次礼物别随便拆,让助理先把把关。这要是被其他人闻到,说不准会传出什么花边新闻,注意点。”

津行止点头:“费心了,姐。”

经纪人看了眼手机,又看向津行止:“你们两个,需要找医生看看吗?”

“暂时不用,这个时候传出我们俩生病,我担心粉丝们情绪会不稳定。”

经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吧,你再看一会儿他,我马上找人来替你。”

关于谁来照顾殷染的事,津行止没做反驳。现在,他一心只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

“咔嗒”一声,房门再次上锁。

津行止折回卧室,唤了一下殷染的名字。可一连叫了几声,对方都没给他回应,这让津行止有点担心。

Omega初次接受标记,的确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会昏迷。但他万万没想到,从前强硬到用信息素压他的殷染,居然会因为一个不完整的临时标记昏厥到现在。

正常来讲,这种情况即使发生,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但现在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殷染没有不苏醒的道理。

他打开通讯录,拨了通电话。

与此同时,殷染睁开双眼。猩红的血色沁入他的瞳孔,瞬间消散一空。

他猛地倒吸一口气,重咳了几下。

刚刚醒来,他还没从自己被咬了一口的事实里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刚刚完成了一个循环的呼吸。

他单手压在心口上,感受到了来自胸膛的跳动。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温暖、炽烈却又脆弱不堪。

听见殷染有了动静,津行止忙挂断电话凑了过来。

殷染立即散掉他眼底的错愕,试图起身靠在床头。但现在的他,似乎有点力不从心。

津行止快步上前,扶了他一把。

“没事吧?情况紧急,我没想到你会因此晕倒。”津行止舔舔嘴唇,“放心,标记只开了个头,只是压下你的信息素而已,最多两天就会消失。”

看着津行止透着紧张的神情,殷染莫名有些不适应。从他有记忆开始,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想将他挫骨扬灰,而他能活到现在,凭借的绝不是谁的同情。

他从未在旁人面前暴露过弱点,更不可能承认被咬晕的事实,尤其是在当下这种未知的状态里。

殷染放松地向后一靠,倚在了床头:“你好像很紧张?”

他眯起狐狸眼:“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昏过去了吧?”

津行止一怔,迟疑道:“你……一直醒着?”

见殷染笑而不语,津行止心头盘桓良久的愧疚顿时溃散一空。

殷染果然是殷染,就算大脑机能出现问题,也还是一样令人讨厌。

他闭了闭眼,调节了一下情绪,重新说道:“我姑且可以不管你昨天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间,为什么会说奇奇怪怪的话。但今晚的演唱会,你必须好好参加。”

津行止的话引起了殷染的兴趣,他淡淡道:“你口中的演唱会,好像对你很重要。”

津行止纠正道:“是对我们很重要。”

他看了眼时间,继续说:“现在距离演唱会开始只有10个小时,以你现在的状态,我没办法一样样和你解释。事实上,我也没这个耐心。但我会告诉你你必须知道的,剩下的,少说少做,随机应变。”

“等一下,”殷染的嘴角提起一个弧度,“此一时彼一时,我没有理由再配合你一次。”

津行止换了口气:“你本来就被外面黑到体无完肤,今天如果不出现,情况只会更糟。有些极端的粉丝会天天蹲你、骂你,甚至对你大打出手。”

面对津行止的严肃,殷染却并不在意:“那又怎样?”

津行止一时语塞。

两个月前,#殷染滚出SA4#的词条被粉丝刷上热一,震荡微博。

起因只是一张殷染揪着他衣领的照片。

事实上,那时的情况虽然不容乐观,却也并没有网友说吹的那么浮夸。

虽然当时公司出面澄清,解决了危机。但自那之后,殷染就彻底被打上了尖酸乖戾的标签。

从共同启程出道走到这一步,津行止没有“圣母”到非要把其他人一起带到光辉未来的坚持。

如果殷染清醒且正常,津行止绝不会对他不去演唱会的事置喙半句。

但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头脑不清楚的殷染做出可能后悔终生的决定,他做不到。

津行止定神,调整了和殷染的交谈方式:“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我已经拿到了。”

津行止又问:“什么?”

“你亲口答应过,做我的血仆。”

“原来如此。”津行止恍然大悟似的松开紧蹙的眉心,“你的条件好像是二选一吧?另一个选择呢?”

殷染轻描淡写道:“死。”

“哦,”津行止向前靠近,“那动手吧。”

殷染万万没想到津行止会不按套路出牌。

若是从前有人这么和他说话,大概已经再也不能说话了,但如今他显然不能。

且不说津行止身上的气味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就单说他睁眼后世界颠覆这件事,睡在他身边的津行止,也绝对是关键突破口。

强硬的态度行不通,他只好暂时服软:“所以,如果我帮你通过了这个‘演唱会’,你就能心甘情愿地答应我的条件吗?”

津行止轻笑,话语间底气十足:“配合过了今晚再说。”

“好吧,”殷染无奈地耸耸肩,“就先这样吧。”

“时间紧迫,我们开始吧。”

“等等,你好像还没正式做过自我介绍。”

津行止停顿了一下:“你最好不是在和我装疯卖傻。”

虽然不愿,但他还是伸出了手。

“津行止。”

殷染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正要送到嘴边行一个吻手礼,手就被津行止嫌恶地抽回。

接着,一张四人合照被递到殷染面前。

“我们团一共四个人,除了你我,还有温引和池驰。”

殷染象征性地点点头:“不过首先,我需要知道你口中的‘团’,是什么意思?”

“……”津行止猛地吸了口气,“我先喝口水。”

二十分钟后。

津行止已然濒临崩溃,他实在没想到,他居然会有兼职幼儿园老师的一天。

见津行止不悦,殷染学着他的动作替他接了一杯水:“先缓缓,我们可以趁这个时间,讨论点别的事情。”

津行止抓起水杯就往嘴里灌,一心只想浇灭心头的火气。

水滴从嘴角坠下,缓慢滑过他分明的喉结。

殷染盯着移动的水珠,在它将停未停时搭上津行止的肩膀,指尖轻压,把水痕收于指腹。

“比如,先让我咬一口。”

3.“我想要,他。”

津行止紧攥住殷染的手腕,将他轻佻的手从身上拉开。

他语气冷淡道:“我建议你不要犯什么毛病,否则我不介意把标记补完整,至少也能让你能更听话点。”

殷染手上的力气一松,眉眼弯起的弧度微妙:“不要激动,开个玩笑而已。”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津行止知道,那是经纪人派过来替他照顾殷染的人。

他看了眼殷染,松开手。

津行止离开房间,也带走了殷染的所有散漫。

殷染面无表情地闻了一下自己的指尖,锋利的眉角微动。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试图验证了。

奇怪的是,津行止身上明明没有任何伤口,却能让他在触碰间就沾染到这种令他心驰神往的腥甜气息。

从醒来到现在,殷染一直在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回忆不出任何有关的事。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远超出他的想象。

显然,他进入了一个人类的身体。更糟糕的是,这副身躯的健康状况似乎并不容乐观。

他不清楚自己血族的能力还剩下多少,还能恢复多少。加之在津行止面前暴露了身份,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再回来时,津行止已经成功把来人打发走了。他关好门:“最多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必须要出去。”

殷染不紧不慢地起身:“没关系,我们可以现在就出去。”

津行止咬了咬牙:“……你是恢复正常了,还是在开我玩笑?”

“都不是,”殷染话锋一转,“少说少做的确可以避免很多问题,但你给我看的那些唱跳,不才是最容易出破绽的地方吗?”

津行止抬眸,停顿了一下,反手搭上了门把手。

·

重回现场,津行止嘱咐殷染不要四处走动,飞速赶去见了经纪人。

只是津行止才离开一分钟,温引就先发现了殷染。

温引拍了一下身边的池驰,一起向殷染走去。

隔着很远,殷染就听见了两人靠近的声响。他不躲不避,主动迎上两人的目光。

殷染的笑意还没从嘴角散开,就被他强行压了回去。他向两人点头示意,却没说话。

温引的动作一滞,一种怪异的感受涌上心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殷染和从前的相比好像哪里都一样,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

但他的怔神很快被打断,池驰拉了拉他的衣角,咬着牙尴尬道:“哥,说句话呀。”

温引这才反应过来,他沉默的时间似乎有点长。

他重新端起笑意,寒暄道:“听说你病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还能坚持吗?”

殷染点点头:“谢谢,还可以。”

这一句“谢谢”出口,温池两人惊愕地对视一眼。

半晌,池驰才摸了摸后脑勺:“那什么,你要是撑不住就说,虽然……但演唱会是我们四个人的,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补位的。”

听完池驰的话,温引连忙把他往身后一拉,解释道:“别听小孩瞎说,我们没有抢你镜头的意思。”

说着,他看了一眼池驰:“时间不多,我们就先走了。”

津行止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二人离开。他心头一慌,快步上前询问道:“你们说什么了?”

殷染淡笑,那股不正经的神色再次顺着眼角爬上眉梢:“说你好看。”

说完,他沿着温引二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

殷染的学习能力很强,音乐过耳到第三遍,他就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津行止顺了一下流程,发现所有的节目里,只有四人联动的开场舞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

事实上,殷染的舞蹈能力本来就一般,所以编舞的时候,他的部分难度就很低。

但此时距离演唱会开始只有不到5个小时,去除最后的彩排时间,真正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津行止叹了口气:“你会跳舞吗?”

他才抬起眼,就看见殷染向后退了一步,绅士地向他伸出手,宛如舞会邀请。

但他的开场白还没开始,就被津行止一巴掌拍了回去:“算了,当我没问。”

他转过身,正对镜子站好:“我把你的动作跳一遍,你最好认真看。”

时间过得很快,殷染尽力适应着他的新身体,不习惯地忍受着周身的热意和疲乏。

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唤起了殷染身体里潜藏的肌肉记忆,令他的动作愈发顺畅。

看着进步神速的殷染,津行止停住动作,盯着镜子里的殷染:“你真的不是在耍我吧?”

殷染拨开额间的碎发,对视过去:“怎么会呢?”

“你最好不是。”

练习室外,经纪人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津行止错开视线,向门口走去。

直到津行止出来,经纪人的视线才从殷染身上移开:“你不是说他状态不好吗?这不是还行吗?”

津行止无奈地摇摇头:“不好说,人要真倒在舞台上,我们都很难办。”

“行吧,我已经把他生病的事放出去了。”经纪人的神情蓦地一紧,“这么为他考虑,你真没打什么别的主意吧?”

津行止不屑地哂笑一声:“我不是为他,是为了组合。”

经纪人长嗯一声,尾声却陡然上扬。

看着正注视着殷染的胡姐,津行止心口一紧。

她缓缓道:“他怎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津行止回头,隔着玻璃撞上了殷染藏着浅淡暧昧的神色。

他收回视线,紧绷的情绪一松:“烧糊涂了,脑子不太好使,不用管他。”

经纪人似有遗憾地“啊”了一声,道:“这样啊,要是他能一直这么含情脉脉就好了。”

“好?”津行止不解,“轻浪浮薄,哪里好?”

“比起他平时那种恨不得‘杀人’的神情,这种多情眼才真的能把小姑娘们‘杀’疯。”

经纪人鄙夷地看了眼津行止:“我和你讨论这个干什么,差不多了就赶紧出来彩排。”

·

暮色缓缓压下,舞台的灯光还在测试。

化妆间里,四人并排坐开,化妆师们开始了工作。

津行止给了殷染一个眼神,示意他安静。

所幸,殷染的造型师和化妆师都是Beta,即使有皮肤接触也不会暴露什么。

津行止轻闭双眼,刚想缓和一下心神,身边的殷染却突然叫了停。

他睁开眼睛,只见殷染也叫停了他的化妆师,转而对他淡声道:“出来一下。”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两人不和的事,是圈内圈外都知道的事。但在演唱会前搞幺蛾子,产生的后果,怕是任谁都承担不起。

池驰立刻拿出手机,给经纪人打了一个电话。

跟着殷染停在一个不惹人注目的角落,津行止双手环胸,防备道:“又想说什么?”

整个化妆过程中,殷染都在忍耐。

刻在骨子里的危机意识,令他不容许任何尖锐靠近他半尺之内。刚才要出来,也是因为忍耐到达了极限。

不过走出来的这一会儿,积压在心头的紧绷已经散了大半,自然也就没什么说的必要了。

“没事就赶紧回去,我们再在外面停留一会儿,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们打起来了。”

“这么夸张吗?”说着,殷染后颈一阵刺痛,令他不自觉伸手按了上去。

那动作被津行止捕捉到,让他直接联想到了今早的临时标记。

他有点担心是自己咬他的那口出了什么问题,忧心道:“疼?”

殷染放下手,故作轻松地一笑:“你这是在关心我?”

津行止轻嗤一声,偏开头的同时,把手递给了他:“握着,会好一点。”

殷染视线下移,盯着他伸过来的手,一时有些困惑。

下午的时候还不让碰,晚上就能牵着了,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就在他犹豫间,津行止不耐烦地回过头,直接拉住了殷染的手。

双手交叠时,津行止手间一顿。

他没想到,那看上去修长骨感的手,竟不似它的主人那般强硬,反而拥有如此细腻柔软的触感。

他的手不自觉动了一下。

殷染目光慵懒地扫过津行止的手,又轻轻地抬起:“手感好吗?”

被戳中心事,津行止蓦地一慌,迅速放开手:“不识好歹。”

不远处,舞台的灯光变换,打下一道惨白。

殷染收回手,双手插兜,逐渐用冷漠覆盖住笑意。

那中双手交握间产生的舒适感,究竟是什么?

·

晚7点,整个会场准时陷入黑暗。

低语声被人山人海消弭,那是狂欢前的宁静。

“咔——”

聚光灯开启的声音格外清脆,点在每个激动等待的粉丝的神经上。

前奏响起,四个光柱停在了升降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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