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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兵改案(17) 哦豁,你打渔来我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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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莫愁抖了一下,刚才的高冷啊潇洒啊伤感啊什么的,统统打包,一齐丢了。

大帅目色惊恐:“死了怎么还会动?”

这个问题问得好。

那鱼似有神通,话音刚落,又扑通扑通翻腾起来,好死不死,一直跳一直跳,跳到殷莫愁脚下。挥斥方遒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被真正的死鱼眼瞪住,像被针扎了,飞也似一跃而起,退出几步,大喊:

“什……什么鬼啊啊啊……”

不算尖叫,但也破了音。

李非:……

他愣了愣,蹲下来以两指捏鱼尾,仰头看看殷莫愁狼狈的样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殷帅果然不下庖厨,连这都不知道。鱼与其他动物不同,即使被掏空了内脏,仍然会动,但这只是它的应激反应而已。”

“真……死透了?”殷莫愁不悦地埋怨,“怎么不早说。”

“我哪知道你这点常识也没有。”李非大声喊冤。

不食人间烟火的殷大帅理亏,飞了个眼刀,撇嘴不说话。

她生闷气的样子也这么好看,李非想,我要再看一下。

于是,抱着明知山有虎的心态又提起那条死鱼,恶作剧般在她眼前晃。

真作死。

殷莫愁嫌恶地拍掉他的手,李非偏又另一只手接住,再晃到她眼前。殷莫愁心有余悸,惊慌地别开脸,双手连出数掌,胡乱一通拍,李非又偏把鱼尸体往她脸上怼,没两下,大帅的铁掌竟把鱼肉拍成肉糜。

最后只剩一根鱼骨头,横在二人中间。

隔着鱼骨对视,李非再次欣赏了一下殷莫愁的表情,终于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殷莫愁被他气得无可奈何,片刻,重重锤了他一下,也笑起来,她笑得像个孩子,眉眼都是上翘,样子是少有的开怀。

见此情景,刚经历数次“□□焚身”的李非大彻大悟——

此时此刻的殷大帅并不需要一段常人渴望的亲密关系,她需要的只是常人都拥有、而对她却难得的快乐而已。

普普通通、简简单单。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念头。

那简直玷污眼前这么稀有的笑容。

李非说:“我在查案时,听说京城权贵不少都爱钓鱼,你们兵部也有人很擅长这个。”

他想问为什么你好像没见过活鱼的样子。

殷莫愁收了笑容,用很轻的语气说:“北方天寒地冻,寸草不生,连飞禽走兽都稀有,我上哪儿钓鱼去?粮食供给全靠后方,别说鱼吃不到,有时粮食在路上耽搁了,我们得饿着肚子,啃草根打战是常有的事。”

李非一把握住她的手,想说“以后天底下所有的美味我都给你做一遍”,殷莫愁已经先开了口:“其实回京就好太多了,只是鱼还是不太爱吃。”

“吃不惯么?”李非心里咯噔了一下。

“怕卡刺。”殷莫愁小声地说,为自己这种“怕”感到不好意思。

“不怕,我在呢,”李非嘚瑟地挥了挥他的小刀,“一会我帮你把刺都挑干净咯。”说着还故意摆出一副市井小老板的姿态,喊着:“不干净不要钱!”

愣是又将殷莫愁逗笑。

“你坐回去烤火吧。”

李非把她推回去,不顾自己脚上又是水又是泥,随便用树叶擦了就穿起鞋,弯腰去捡地上的藤蔓。

他动作熟练,将一条条藤蔓编成密密的网格状,又在火堆支起树枝,把网格扣在上面,变成一个简易火架。烤了一会儿,藤蔓外面的一层枯皮脱落,露出光滑的芯,李非从腰间解下一个小皮囊,用皮囊里流出油脂涂在火架上。

刷了遍油,烤鱼正式开始。

他低头料理烤鱼,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介绍这是葱头熟油,又说些年走南闯北吃过的各种鱼,海鱼河鱼的区别,刺多刺少,肉嫩肉老。他说有个地方的鱼可以生吃,又说他在南海见过最大的一头鱼,足有三四人长。说他曾去过南洋小国,那里的鱼只有巴掌大,一排细尖牙,不是人吃鱼,就是鱼吃人,号称食人鱼什么的。

这些年不是在军营就是在朝廷,殷莫愁去的地方哪儿有他多,更没他见多识广,对这些一概不懂,像个学生,乖乖托着腮听他介绍。

等鱼被翻了两遍,快熟的时候,李非已经切好了香茅草均匀地铺在鱼肉上面,趁着还有一点鱼油,鱼肉收缩时两者紧紧贴在一起。

“这才入味。”说着,李非将鱼串收起,把贴在上面的香茅草轻轻撕开,最后掏出他怀里常带的那两瓶盐和胡椒一洒。

蔓藤植物的清香掩盖了湖鱼的腥味,一点盐提鲜,又有香茅草和胡椒刺激味蕾,这烤鱼的味道算是绝了。

湖鱼刺多且细,但李非很耐心地把刺都挑了,殷莫愁放心大胆地吃,很是豪爽。

看她心满意足,还是光着脚,盘着腿,一袭白衣,被别到耳后的几缕散发又落下来,随风飘动,越来越像修炼破戒下凡偷吃的小仙子。

李非对自己未来要怎么追求殷大帅的计划越来越清晰。

情不自禁伸出手。

鉴于这家伙有前科,殷莫愁以为他又要把自己摁怀里干嘛,警觉地抬头看他。

对上那一双满怀警惕的大眼睛,李非轻声说:“你吃你的,我帮你把头发捋到耳后,粘到鱼就不好了。”

殷莫愁后仰,很是怀疑这家伙的意图。

“你想被慈云寺的和尚们看见,殷大帅满头挂着鱼骨头回去吗?”李非又补了句。

理由很充分,殷莫愁已经能想象“满头挂着鱼骨头”的可怕画面,没有推拒,只是鼻腔里发出“唔”的声音表示不耐烦。

这么好听、这么悦耳,但李非不敢再越雷池,再动手动脚,他怕叫殷莫愁看不起他。

此刻已经足够。

杀戮是她的一面,可爱也是。

肚子饿了,毫不讲究,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专心啃果子的小松鼠。这样一个鲜活、懒洋洋的女孩模样,足以让李非心情荡漾。

她哪是不太爱吃鱼,她是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美食最讲究的是一个“鲜”,但经过行刺案,她在殷府的起居早被严防死守,规格堪比皇宫大内,一道菜从出锅到嘴边要经过层层检验,早已失去好味道。

天色是这么亮,云儿是这么悠哉,李非本不该再去瞧人家脚的,忍不住,偷偷瞄了几眼。

殷莫愁饱了,开始穿靴子,抬头正好对上一个痴汉的目光。

李非脸又红了,张嘴就来一句:“我刚才一直在研究你的皮靴!”只见他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地继续装:“我仔细看了,你这长靴穿脱方便,造型简单大方,我是在考虑,同福号也制作一批这样的,一定大受欢迎吧!”

“你眼光不错!这是军靴哦!”

殷莫愁真的好傻,她信了李非的鬼话。

“此靴轻软,适合长途行军,又兼具保暖,在北方好使,我让兵备厂造样子多制了几十双,手底下每个将军的都有。有次陛下看见,还跟我讨呢。”

“你给吗?”

“没,京城又没北方冷,我说这靴子是要给上前线的将领。陛下要,自己找内务府去订制,我可以将设计样纸给内务府。”

“是、是你设计的?”李非惊讶。

“不是我还有谁!”

殷莫愁有点骄傲,原来她不仅精通兵器设计,连军靴这种后勤战备都有涉猎。

说到军事发明创造,殷莫愁来了兴致:“除军靴,我在设计军服时也加入了防寒要点,北境的军装一向袖身窄小,紧裹于臂,可以蓄热。在这基础上,我又加以改造,军装护臂延长至手背,只露出五根手指头在外面,打仗时,不影响掌握兵器。一到天冷,可以虚虚握拳,手指缩进去,大大减少了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时间。”

她侃侃而谈、神采飞扬,李非心里由衷生出一股倾慕之情。

“可别小看军服小小改造,北境每年因冻伤而断指的士兵太多太多了……”

但说到后面,殷莫愁颇为感慨,应是想起北境阵亡的将士,目露悲色。

李非猛地拿起一串烤鱼往她手里塞:“吃!”

他自己也开始啃:“再吃,吃光。人食五谷杂粮,就有喜怒哀乐。过去不开心的事别想了。还有美食我们尚可把握。这我爹告诉我的。”

殷莫愁被他逗乐了,可印象里的大皇子一点也不像胖乎乎的食客,她怀疑是不是李非在瞎编。

李非已经越来越跟她心有灵犀,直接就说:“我爹跟那些贪吃的人不同。他说了,美食者,不必是饕餮客。(1)”

“美食者不必是饕餮客。”殷莫愁喃喃重复,似有所悟。

不是所有东西都像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有些东西重在质,而非量。越是珍贵越如此,就像千金难求的精美瓷器,就像一语惊人的只言片语。

那么如果有爱慕,是不是也不必日久生情呢?

就像李非所言,真正的爱并不须耗时,反而令人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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