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振买的过年用的东西里, 没有烟花爆竹，多是吃的用的，而且吃的偏多。
这是怕发生意外。
开着拖拉机, 装着一车烟花爆竹去山里，颠颠簸簸的发生意外怎么办？
买的全是吃的用的，还有个好处，就是哪怕过年卖完, 也可留着慢慢卖。
过了夏天后，他就在关建国家卖冰棍了，但一直有卖汽水，后顺卖糖果，也没什么。
至于对联什么的, 明年再拿来卖, 都碍事。
临近年底, 有些人闲了来，但也有一些人忙了起来。
关广国和张秀美, 就很忙。
他们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又自己去镇上卖鸡，没个空闲。
过了年底，鸡的价格上涨，他们总算亏本了。
关建国则很闲。
把拖拉机卖石振后，关建国就打算跟人合伙买一艘轮船去开。
他买的轮船着实便宜, 要八万多, 他和他朋友两个人, 是用光存款，还借了一些外债，才拿出这笔钱的。
但这船买了……并是马上就能开的——人家造船厂, 要有人买了才开始造！
关建国现在除了偶尔去看看自己艘还没造好的船外，没有别的事情可干，就天天在家门蹲着，拿着红砖的碎片，教女儿写字画画。
结果还被女儿嫌弃，说他画的没有妈妈画的好。
后关二『奶』『奶』，就会逮着关建国催生，让关建国和他婆再生一个。
长溪市这里计划生育管得很严，超生几乎没有，也没人去做b超什么的，过按照本地政策，农村户，夫妻俩生的一个孩子是女儿，能再生一个。
人们，普遍还是想要儿子，有独女的人家，可避免地会被催生。
大部分人家，都会再生一个，坚持生的，普遍是女人自己有工作，有话语权的。
生孩子底辛苦，再生一个也一定是男的，很多女人乐意再生。
至于男人……当周围没有儿子有女儿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男人，也就无所谓了。
还能怎么办？总能离婚。
后，很多人就开始琢磨着要让女儿将来生的孩子，跟自家姓。
石振去世会儿，长溪市这边年轻男女结婚，生两个孩子，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的情况特别多。
关建国属于生生二胎无所谓的种，他婆则想生，关二『奶』『奶』整天念叨，但没什么用，能自己生闷气。
关建国带着女儿在晒场上画画的时候，石振把竹子劈开，后绑在拖拉机两侧，做成一个个拱门的形状。
紧跟着，他又把塑料膜盖上面，用绳子绑起来，确保漏风漏雨。
拖拉机的车厢里，他早已清理干净洗干净，后一小半用来装货物，另外一大半铺上席子和被子，人坐着。
长时间的话，靠着货物或拖拉机车厢坐地上，伸直腿，比坐板凳还要舒服一些。
赵美云要是腰难受，还能躺一躺。
石振他们，一直离大年夜还有三天，才出发回家。
赵冬娟早就说过回去了，回去的就有石大林、赵美云、赵秋娟、石婷、石振还有关白羽。
石振准备了一副纸牌，让其他人坐在车厢里玩牌，自己则在前面开车。
拖拉机的乘坐体验其实很糟糕，它开的时候非常颠簸说，噪音也大。
但石大林和赵美云赵秋娟三个人，对拖拉机都『迷』喜欢，一坐上拖拉机，就觉得自己与众同起来。
于是，当拖拉机开始前进，赵美云就红光满面地抱怨：“唉，这车后面，干啥还要搭个棚子，看外面都看清楚。”
“搭棚子太冷了。”关白羽。
“就是吹吹风么，有什么打紧的，现在这样子，别人都瞧见我们。”赵美云有些失落。
关白羽：“……”所她是想被人瞧见么？
“这日子，啧啧，要是被家的人看，肯定要说的。”赵美云又。
他们都脱了鞋，坐在一床旧棉被上。
他们的脚上，穿着没有破洞的厚袜子，甚至穿了止一双。
前总是皲裂，冬天有时候裂的太厉害会出血的手脚，今年还裂了几个小子，这会儿涂了油润润的甘油，滑滑的。
他们的肚子里也满是油水，赵美云现在捏一把自己的肚子，竟能抓起一把肥肉来。
都这样了，他们面前还放着一个篮子，里面还装了几粒糖果，还有一包核桃，一包花生，一包瓜子，他们路上无聊的时候吃。
搁半年前，这样的好东西，赵美云是敢吃的。
过现在好多了，她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后开始玩牌。
他们五个都怎么会玩扑克牌，就玩很简单的纸牌接龙，把牌发了后，先把七点放在中间，后顺着一张张往接……竟也玩得津津有味。
石振走的是国，这年没有导航，他敢走小路。
说起来，他开拖拉机回去，也是有原因的——他上辈子，这么开回去过止一次。
当时跟着他在工地上干活的，几乎全是他们村子里的人，了年底，大家自要一起回家。
坐车回去车费便宜，他们干脆就挤在拖拉机或面包车里，自个儿开回去——一开始，石振有拖拉机，后来就有了面包车。
这路石振开过几次，虽已经有些记清了，但也能开来。
这年车少，超载酒驾什么的都没什么人查，石振一路过去，遇了很多奇葩。
比如一辆小小的三轮车里，挤了五六个人的。
又比如一辆拖拉机里，关着五猪四个人。
还有一些拖拉机或卡车，上面的货物特别多，看着摇摇欲坠。
石振都担心些车会倒来。
跟些车一比……他这拖拉机显得空『荡』『荡』的，也是，他家里人和货物的重量加起来，估计也就半车砖的分量。
路边，时时有坏了的车子，司机自个儿在修。
偶尔，还会有人招手拦车，想要搭乘。
遇后，石振都是停的。
九十年代，司机开车出去被抢劫杀害这样的事情，可少见。
同时，司机在外面撞了人，毫犹豫地肇事逃逸的事情，也数胜数。
拖拉机开了三个小时，石振就找地方休息了一，也让车上的人来上个厕所，活动一。
后他就接着开。
路上，车子坏了一次，过石振早有准备，很快就修好了。
午，石振还找时间，让其他人车吃点东西，自己在车上睡了半小时。
休息一，他撑住。
拖拉机的速度远如汽车快，但前坐长途公交，需要来回转车，常常在车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他们自己开拖拉机，却存在这个问题，也用绕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