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的宴席在皇帝离开不久之后也散了, 但即使如此，也已经深夜。
喝了酒，明日又除夕宴, 未免殿前失仪，他们该早些回去歇息。然而这些踏出宁王府的勋贵却无心回府, 一个个望着彼此, 『色』复杂而为难。
“这一点考虑时间都不肯给们啊，宁王殿下也太着急了！”有人苦笑道。
定公淡淡地说：“这样才能看得出诚意，果然宁王府的门槛也不随便都能进的。”
“那怎办？”
“还能怎办, 方才连皇上都来了，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谁不知道们已投向宁王, 这个时候违背宁王的意思, 岂不里外不人？”岳亭侯凉飕飕地一句, 配着门口呼啸北风，颇为应景他们此刻的心情。
“既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那诸位都回去好好想想这折子该怎写，明日可还有的折腾。”定公说完, 便朝同僚拱了拱手，踏上了马车。
月光下，众人相觑，最终一个个叹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第二日晚, 刘珂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回头对尚瑾凌道：“去了。”
“先恭祝太子殿下, 旗开得胜。”尚瑾凌捧着暖炉，笑得温柔。
刘珂有些舍不得离开人，忍不住道：“今天除夕, 尚夫人不在，尚小姐也不在，凌凌，只得留你一人在府。”尚家姐妹等春节过后，会随着高学礼过来。
尚瑾凌弯了弯唇，“没系，等你回来，们一起守岁。”
刘珂挠头，“也想，不过宫里头得闹很久，等回来怕很晚了，你还早些睡。”
“很晚？”尚瑾凌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道，“皇上怕没那个兴致看你。”
这一说，刘珂瞬间高兴了，“行，那你等哥。”
*
除夕家家户户闭门团圆，只有宫门口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百官纷纷落轿下马，步行进入皇宫。
刘珂的时间不早不晚，武大臣见他，无不恭敬行礼问候，昨日有些大臣犹豫着没敢登门，心中依旧忐忑，言语之中颇为小心，生怕这位记仇记恨的七皇子掌权之后给他们小鞋穿。
遥想六年前人见人憎，谁都嫌晦气的七皇子，如今炙手可热的有些可笑。
刘珂现在已经失去了捉弄人的兴趣，只摆了摆手，“那就补上一份赔礼，如何？”
那官员一听，立刻高兴道：“宁王殿下宽宏大量，下官谨记。”
边上听得大臣，见刘珂肯收赔礼，也跟着解释说：“昨日实在头疼犯疾，不敢惊扰殿下晚宴，这才未曾登门，还望殿下过后务必赏脸，容下官告罪。”
刘珂没在意，“告罪就免了，回头也补一份赔礼就。”
“下官明白。”
这年头，送礼都得害怕人不收，非得寻个奇形怪状的借口，听着让人啼笑皆非。
“老七如今不得了。”这时，身后传来一个讽刺的声音，“以前这些人恨不得避你远远的，如今一个个生怕入不了你宁王的眼，实在……”
“令人羡慕。”端王还未说完，刘珂就给补上了，还笑嘻嘻地戳了一下他的痛脚，“昨日有没有气得掀桌子？”
“不过父皇亲至，给你体罢了，为兄这种恩典已经得过不少，老七你头一次，未免过于激动。”端王兄淡淡地道，眼神里带着不屑。
如今这京城，最有可能的便这两位了，周围的官员纷纷止步，竖耳倾听，顺便看个热闹。
“一次就够了，多了也烦人。”刘珂抬手把肩上的雪花给掸去，笑道，“端王兄，还能再跟你一同过个除夕，弟弟得珍惜一些，天气寒冷，您老人家就别废话了。”他侧过身体，“请。”
年过半百，可不就老人家了吗？
周围听了顿时哧哧笑起来。
端王一听，整个脸『色』沉下来，“老七，不太嚣张了些，你这还没当太子呢，都敢这般跟兄长说话，若当了，岂不连父皇都没放在眼里？”
“当不当太子，都这个德行，你又不第一天认识。”刘珂满不在乎道，“好心让你为先，既然不领情，那就走了。”说完他就的迈开步子，一边走一边感慨，“难得本王尊老爱幼一下，居然还不领情，啧，世日风下。”
端王的脸顿时跟个调『色』盘一般，幸好天黑灯暗，倒也看不清，只知道最终黑如锅底。
宫宴满座，舞乐必不可少的节目，今年以往不同，景王没有出席，但他的位置上却坐了刘珂。
帝王高坐于龙椅之上，视线在底下冷然喝酒的端王，以及正挑拣桌上小菜的刘珂之间来回，然后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可见宫门口发生的事他都清楚的。
顺帝就着竺元风的手喝了一口酒，然后对刘珂道：“老七，怎饿了，就看你一个劲地吃。”
“可不，但这宫里的宴心不好吃，好在还热乎一些。”刘珂最终胡『乱』塞了两口，放下筷子。
宫内的席宴要早早准备的，除了皇帝和亲王前的菜刚上桌，其他大臣都只能看不能吃，特别连个殿内席位都没有的，那就更加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