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系统绑定过几个宿主，像埃米尔这样的，只有一个，唯一的埃米尔。
系统没有跟小孩儿说它耗费了自己“私房钱”一样的治愈值交换了那颗种子离开，就是想到之后，不管不顾直接宣布，假装很凶：
【还有，你赚的治愈值都给你兑换身高了。我们的绑定时间要延长你知不知道！】
【这样吗？】埃米尔趴在窗台上，望着窗外的绿『色』，眼睛闪亮亮的，像是海面倒映着星辰，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像他唇角的微笑，【那就……太好啦。】
他伸手，让温暖的阳光落在自己掌心。
【我喜欢你陪着我，】小孩儿说，【不过我也希望大家都好好的，所以我不能因为想让你一直在，就不去治愈世界。】
埃米尔说得很认真：
【这几天我想得可多啦，我也有查一些资料去呢。我觉得我这是在治愈世界了，就是……效率真的有点低哦。】
说到这里，埃米尔情绪有点低落：
【受伤的人数有五万三千多个，还有一百一十二个人死掉了。我那么努力，也只帮上了一点小忙。我想了查尔斯说的话，他说的真的好对。】
他看着自己的掌心，看着阳光投下的斑点。
他重新笑起来：【不过没关系的！我做了我能做的事情，我就很开心啦。】
埃米尔笑得灿烂。疑问与难过会在他内心留下一笔，但这只会被他记住，不会困『惑』到他。
小孩儿攥起拳头，神『色』坚定：
【所以——我会继续努力的！系统你再夸夸我嘛！】
系统：夸夸夸！
没等系统夸出口，埃米尔自己又开心得哼起歌：
【你知道我在网上悄悄发现什么了吗？我看到有人在夸我哦，妮妮给我看的。】
系统顿时警惕起来。
埃米尔：【他们夸我是天使哦！】
系统：【……呸！】
埃米尔：【系统？】
同为上帝造物，系统和天使们有那么一点，一点点，被卡报告的小仇。或者说……都是因为天使们喜欢并习惯那套繁琐的繁琐得不能再繁琐了的报告制度，系统才绝望地陷入各个报告文件堆里。
它要气死了：
【笨死了！ 要夸也要夸你像系统我一样出『色』！】
埃米尔眨眨眼，若有所思。他重新展开笑脸：【我明白了！系统你也干的好好哦，系统最棒了！】
系统一愣，瞬间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它闷在那，自己和自己无声地嘀咕，听埃米尔快乐地哼歌，看小孩儿在窗口瞧见什么人来了，一咕噜跑到楼下去。
门一开，哈利和彼得站在门口。
奥斯本小少爷又穿上了他的定制西装，头发都抹了发胶，甚至都有上妆的痕迹，似乎是遮掩他脸上还没有消去的淤痕，或者眼底下的青紫。
他和之前来就兴奋地冲进娱乐室不一样，小少爷挺直腰背，努力表现得更像是一个“奥斯本”，连笑容都不再那么自然。倒是彼得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的，他穿着件普普通通的蓝『色』连帽卫衣，望着埃米尔的眼睛湿漉漉的，翘着嘴角腼腆地笑。
哈利冲埃米尔抬抬下巴：
“我们要去医院探望，你要不要一起。”
彼得：“呃……哈利要代表奥斯本去，所以他现在，你知道的，他有点紧张。”
说完，他小声极了，语速飞快地跟了一句：
“所以你也没事是吗？你有没有去医院看过——我是说——你真的没事对吗？”
“当然啦。”
埃米尔给了小伙伴一个甜甜的微笑：“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
三只小朋友的探望之路，稍稍有点曲折。
首先，埃米尔被彼得和哈利夹在中间，身边两个小伙伴都在用有那点复杂的小眼神偷偷瞅他。
其次，哈利是真的紧张，紧张得脑内排练过几十次的程序都差点出错，好在最后还是完美完成。
最后……克洛伊不见他们。
距离灾难发生已经过了三天，该发酵的都也发酵过了，倒是当初被抓走的孩子们统一呆在这座医院，要观察一周，这才过去第三天。
克洛伊的爸爸妈妈都在这里陪着受惊吓的女儿，小姑娘除了自己爸妈还有医护人员，单人病房门一关，谁都不见。埃米尔想了想，敲敲门。他刚出声，克洛伊就用带着哭腔的母语让埃米尔自己进来。
克洛伊哭惨了。
漂亮爱美的小姑娘坐在床上，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连脑袋都包着，只『露』出半张红彤彤的脸，还有泛红微肿的眼圈。
小姑娘在看到埃米尔的瞬间，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在美国这边因为语言说得不够利索，本来就没什么朋友，爸爸妈妈的陪伴再重要，有些属于小孩儿的话题她还是只能闷着。
小姑娘无声地掉着眼泪，洇湿被子也不松手，哭得特别特别委屈。埃米尔坐在她的床边，伸手，扯了一张纸巾，轻轻擦掉克洛伊的眼泪。
他的眼神充满了关切，认认真真地看着克洛伊，漂亮的双瞳只有克洛伊的倒影，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温柔的笑意。
指尖蹭到克洛伊的脸蛋儿上，柔光一闪而逝：
“怎么啦？”
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是健康的，姆比亚没有做什么手脚。
小姑娘不知道小医师已经给她做了检查，她抽抽鼻子，摇头。
“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哦。”埃米尔认真道，“只要我可以帮到你的。”
克洛伊又摇头。
小姑娘委屈得总在哭，声音都哑了：“……我变丑了。”
埃米尔眨眨眼，义正言辞：
“谁说的！我们克洛伊最漂亮了！”
“你才是骗我……”小姑娘委屈巴巴，眼泪刷刷地淌，“我的头发没有了，那个怪物抢走了我的头发呜呜呜！”
小女孩儿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委屈。
她终于松手，让被子滑落，『露』出只剩些『毛』茬的脑袋，伸出胳膊抱住埃米尔，呜呜地哭。
当然不止是头发的事了。
克洛伊其实一直在害怕，哪怕她已经回来了三天，可是眼睛一闭上，就能回忆起被抓走时候的恐惧。但是爸爸妈妈已经很担心她了，他们害怕极了，他们抱着她哭，安慰她，她不能再让爸爸妈妈担心。她知道坏人已经被打走了，她知道已经没事了，她有看那些超级英雄们暴打坏蛋的视频。
可是……她还是害怕呀。
小姑娘趴在朋友的肩膀上，无声地掉眼泪，然后一点点呜咽出声，最后嚎啕大哭，好像要把这两天的委屈与害怕全部哭干净。而让她忍不住喜欢忍不住信赖的埃米尔，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在她脊背拍打，一下，一下。
“哭吧，”埃米尔说，“哭一场就舒服多了，不要怕掉眼泪，眼泪不代表什么，哭也不是脆弱。”
他抱一抱克洛伊，抹去她的眼泪。
“但是哭过了，就要笑。”
他笑起来，感觉像是清晨的暖光落在身上，呼唤你醒来。
“我不会陪你哭，”他说，“这是你的难过，是你要自己战胜的东西。”
他歪歪头，唇角上扬：
“但是有件事儿我可以陪你。”
水果刀就放在病床旁，苹果只被削了一半。
小孩儿完全没有迟疑地抓起刀。刀刃不够锋利，他割了两下，才把松松垮垮扎起来的辫子给割断了。
这是埃米尔自己的主意，在他明白人类世界的规则，在他穿着小裙子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时候，他就想好了。
他抓着他养了好多年的长发，脑袋上的头发显得有些『乱』糟糟的。他还是在笑，笑脸阳光，大概到肩膀的头发蓬起来，又给他添了三分可爱。
“好啦，正好我也打算剪掉。瞧，我们可以一起等头发长出来。”埃米尔说。
“换个发型而已哦，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