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吵嚷的院子突然安静下来，随后就是思思惊喜的呼喊声，"映雪妹妹，你来看爹吗？"
二娘刚才还颐指气使的架势瞬间消弭了下去，看也不敢看我地缓步挪到阿爹的身后，紧紧抓住他的手。
楼清风大概是心怀对我的怨恨，刚才又被二娘训斥了那么久，心里的怒火一直没压下去，所以此刻也并没有表现出多怕我。
我冲着迎
上来的思思清浅一笑，目光在阿爹的方向流转，"嗯，我来看看阿爹怎么样了。"
"映雪妹妹，你没伤到哪里吧？"
思思拉着我，一个劲地左看右看，生怕我被刚才那群人弄伤了。
大概就是关心则乱吧，她竟然忘记了我是妖，那些人，怎么可能会伤到我呢。
"嫂子，你去思莲身边看着就好。"
话音落下，跟在我身后的思莲就伸出手来拉思思，把她护在一边。
我缓步朝躺椅上的阿爹走过去，二娘的脸色随着我的慢慢靠近而变得越来越惨白。
我不由得在心里冷笑，既然知道害怕，又是谁给她的勇气，将我推到风口浪尖的呢？
还是说，人在利益面前，亲情或是恐惧都不足挂齿了？
躺椅上的阿爹目光一直盯着缓步朝他过去的我，可眼神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像是在盯着一处空白。
二娘咬着牙，双手紧紧攥住阿爹已经有些枯瘦的大掌，硬是没撒手。
当我在阿爹的面前蹲下来时，她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眼睛也死死盯着我，惊恐却警惕。
我伸手想要去握阿爹的手，被二娘急速地一把扯开，"你
干什么！"
果然如思思所言，她还在每时每刻地提防我，哪怕自己已经被吓得心惊胆战。
可下一秒，我的手还是紧随着覆上了阿爹的手，而二娘的手，已经被我施法自行放开了。
以前在京城楼府时，我很少握阿爹的手，他手的触感永远停在了极小时候的一次抚摸上，光滑又温暖。
现在回了楼府，我也还是第一次握他的手，却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年轻感觉了，透着淡淡的摩挲感，能够很轻易地感受到岁月的沧桑。
"阿爹，等这件事过去，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
我仰视着阿爹，望进他无神的双眼里，心里发疼。
"你会那么好心吗？不就是你为了不嫁给楚帅才吓得你爹变成这样的吗？"
二娘咬牙切齿地愤愤出声，说话时，却完全不敢看我。
阿爹对于我们的谈话和大小声并没有任何的反应，我放开他的手，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二娘。
"二娘，大哥欠下的外债，你是不是应该给个交代？"
二娘听我终于提了这桩事，肩膀微微往后瑟缩了几分，"我能给什么交代？老爷现在成了这样，我能做什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