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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雪庄行(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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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皇弟那边遇见了诸多事,他与我们相近,我们三人对这深宫残酷有了共识,像在暴雨中依偎。

    然而后来,皇弟苦于母后拿你来与萧府相斗,萧府接连对你陷害也使你苦不堪言,终究在母后助力下,你们推倒了萧家,很快下一个即是掌有凤印的皇后,以及母后想要的天子之位——

    皇弟因看我之面给予你的一切,最后竟成了母后拿来反对付他的利器。从此,他与你渐渐疏远,朝不如夕。

    之后宫变生仗,旧都洛阳与新都长安对峙汹涌,那之后的事就太多了,一月间,比我们安稳的三月要更久。

    我不太愿回忆那时候,暂且跳过此处罢。

    我们事情被他人所察,无奈下我只得送你投靠皇弟。我选择留在母后身边出于两个考虑,一是若赢了,我可有势力护住你们性命;若输了,我更无事。

    我站在长安高墙上,看着缺月下的你与马车远去。

    你终于消失在大地彼端。

    就那一别起,从此渺无音讯。

    后来母后身边出现了一个梁王手下的奇人,无所不能,洞察先知,我所做为你们做的每一件事都失败了。

    我们之事也是被他所察。

    战况很快急转直下,母后将我囚于宫中,攻破了洛阳。

    她要留你,拿你问清楚。

    最后,待到你我再见时,已是生死离别时。

    我赶在众兵来临前见到了你,欲带你离去,你不肯,一定要我回到母后身边。后来我带着受伤的你逃入山林,却相遇了高德忠的人马。

    如今想来,这个相遇,怕是仍在那人的“预测”之中。

    最后你选择自尽成全我,你跌落悬崖,我握不住你,你便走了。”

    终于说罢,沈淑昭倒抽一口气,然她明白这只是其中之一,复杂的人世岂是这般容易道清?

    周围悄寂无声。

    她听得入神,当过往似云烟般散去的落幕时,她却忽感失语,不知如何面对。

    那便是遥远的第一世?她缓缓坐下,坐在柔软的床沿边。

    “这就是我不知的那世?”沈淑昭颤巍的音色像芦苇般轻飘,末了,她看着卫央,隔错时光、交相叠映,一束光从小窗映进来,把彼此身影变得梦幻得不真切。

    “可我前世为何没有记忆,今生却记得前世之事?”

    “它是你的选择。”

    “你是说,失忆是我的选择?”

    “灵魂轮世,肉身相同,能步入轮回者,必得为其自身付出代价,折去阳寿,方能获益。而相助重生者,更要付出同等代价,正如折寿测命一般,无人可平白无故享受已知的来日。你可知我们为何能重生?其实若真有此神力,怎可一世苍天都无所暗示?其实那个能重生的人,是母后之姊、早就离世的宁妃——沈青婉。”

    沈淑昭陡然愕住,此名太耳熟,自她今世开始服侍在老夫人身边起时常听见!“原来重生是因青婉姑母?!”

    “其实蜉蝣若有逃离浅水之力,那一片海,就任它能自如来去了。姨母离世后的日子,皇宫走向令我无重绝望的境地,我欲效仿皇弟奶嬷自尽,梦里却出现了姨母,嗯……其实道梦也不近相准。是就在今世,还是它世,还是在更高的,非世人可触及的神明之世?

    那究竟是怎样的世界,我始终不可得知。

    但无关紧要了。

    你走后次日,我处理好万全后事跟随你而去,姨母再次出现,问及我此世所有事,我把一切说清,她听后良久沉默。

    我后问她你了去何处,她摇头,道与你不识,并不相知。听到此,我觉只天地都失了色,头只发疼,当下生出几分绝望,细想亦是,你懂事时她已入宫,不相识是自然。

    可我急匆匆赴黄泉赶来见你,你却早已不见踪迹,难道这就是有缘无分?但我从未想错过你啊。

    姨母又道她能使其一切重头开始,可重生以后能不能恢复记忆,全看你生前的执念能否让魂魄留至此时。

    我才后知人死后,魂魄出窍,走马观灯的回忆会凭生前的执念在世间停留,待执念消失,才算彻彻底底的没了。

    空的魂魄,会步入虚无的消亡,没入时辰的汪洋大海。

    我陷入赌注的痛苦中,我祈愿你可多等我几时,可重回过去之后,才发觉你已失去了记忆。

    在重生之前我还想起母后身边的那位奇人,我便问她,此人是否与你同样?

    她斟酌片刻,然后答道‘有可能’。

    我问她为何能做到不需离世亦可知因果,姨母道,自她懂事起,便常梦见自己有回到过去之力,哪日犯了错被斥责,就在夜晚悔恨,翌日竟又是同样的开始,梦过于奇特,问老夫人,得知自己出身之日星象生异,甚至逢隐士高僧登门拜访,赐予号字。

    直至她死前才发现可以重回过去,于是在气数尽绝前,她回到半生以前,不再回首。

    她如今的那里,没有你我,更无母后入宫之事,而我们,只是在她走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作无尽轮回罢了。”

    无尽的轮回。

    这五个字在漫长沉寂之后,才听得沈淑昭惊诧,白雾即刻消散。“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半晌,她才说出这句话。

    心脏止不住的猛烈怦动,不仅为拨去迷烟笼罩下的沉重过往,更为她与卫央生生世世的羁绊,“那为何第二世你不肯见我,其中另有隐情?”

    “你的料想无错。”卫央想起从前,面容慢慢凝聚冷峻。“第二世时,有更麻烦之事出现了。”

    沈淑昭不自觉握紧了她。

    “第一世皇弟兵败,我用自己的兵力助母后安心称帝后才去黄泉见你,那时你残余世间的魂魄对今生的记忆所剩无几,而我却在生前没有及时告诉你,我会过来寻你,让你心灰意冷等待湮没,这是我的错。

    即便翌日我跟着死了,但我深知你在那空白无声的世界从昏等到到暮,无一刻不再等我想最后相聚。倘若你再坚持一下,我们便能拥有前世的记忆相会,便不会有第二世你什么都未知的情形了。清婉姨母使我们重生,你也什么都记不得。我便是有时夜里想起这件事,总觉难过,但若说怪你,是怪不起来的。这非你之错,万般皆命,怨不得人。之后发生的太多事,又是你所不知的。”

    “卫央……我……”

    渐渐鼻酸,沈淑昭微弱的唤了她一声。

    原来第一世是这样的结局。

    那些仇恨,那些爱意,那些从对立走到知己的日子,都被自己亲手抹去了。不相信她会来,被痛苦,恨,失望蒙蔽心间的那个自己,看到她前来寻自己,也选择拒绝。她仿似能想到当时自己的寒心,与执拗,是等得太久,觉得人世也不过如此了罢?

    童年不幸,成年久活勾心斗角,好不容易遇见一抹清亮之光、毕生所爱,却在自己的手里,与凡世的相逼之中,看着它亲自枯萎,亲自老死,无能为力,无药可医,衰败手中。

    注入的一世心血与爱被毁得彻底,才等得一日都受不住。

    沈淑昭,那时的你定当是这样想的罢?

    可我该如何责怪你。

    知晓一切的自己有甚理由责备毫不知情的自己?

    从悬崖始,你就应该做好了诀别的打算。可她既然赶着去见你,你怎么就不多等等呢?

    “对不起,第一世的最后竟是我负了你……”

    “负?你根本无错。况且不论你去哪,我都会随你而去。无论多年生死未卜的分别,还是从洛阳到长安,溯游多少长川青山,轮回多少生生世世,都不能阻止我去寻你。我是一定要与你共度余生的。”

    听到此,沈淑昭心中一声无边叹息起,她别过头去,“你叫我怎忍心……要你为我做这么多?”

    缓缓起身,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屋内,终于停在雪纷飞的窗前,“原来我已是走过三世之身,这个皇宫竟是第三次踏入了?真长,长到就像后半生都困在了——但京城儿女,名门望族,有几个能自如活着呢?你寻我三世,我却什么都不知,我该怪你太能忍,还是怪自己活着时握不紧与你的姻缘?现在过去的都过去了,误会两清,前缘得续,就像这雪覆盖在了污秽之上,把一切不堪的痕迹都抹去,我不想去回忆痛苦了,卫央,我不想要痛苦,我只想要你在这里,和我白首,永生不离。”

    如果,爱即意味着痛。那多大的爱,就要承受多大的痛。

    卫央随她望向雪景,“其实第二世时,我想重新与你开始。可随之却发生了一件可怕之事,打乱了计划。除了你、我及皇弟外,还有一人也重生了,不如说跟着过来——他便是之前梁王身边的奇人,母后的新红人,这件事影响了太多人,他虽看似助皇弟,然根本不顾皇弟之意,大有灭门沈家之意,我们在几番试探中,很快发现他也是转世过来的人。”

    “他是谁?”沈淑昭骤然紧张起来,这般能重生自如的厉害人物若久活于现世那还了得?

    卫央却显得非常冷静,道:“你莫不信,因今生你与他接触颇多,但现在无需多说。”

    “为何?”

    “因为他带有两世记忆的魂,被假象所迷惑,困于第二世中了。”

    “难道我们第二世未曾相识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此人实在麻烦,所以稍微花了些时日才将他的隐患灭绝。在那个第二世,他会活在长久的盛世中,有新帝登基,有我选出的得力护国将士,无一外戚干政,四大世家皆被削弱,百姓赞声一片,国泰民安,江山安稳。”

    “若他不满其他,又跟过来了呢?”

    “晚了。”

    卫央冷道。

    “今生的他因你的缘故,将会成为他身败名裂的开始。”

    “我没有料到重生原来有如此多的故事,我本以为重生乃不可言传的天意……是命中注定,原来除了你我外,还有更多人涉及其中。那么……今生你的打算是何?”

    “我的打算只有唯一一个。”

    卫央坚定走上前来。

    霜裙翩,冷音决,明眸睐,美人尖下,一枚额心朱砂红胜血。

    “淑昭,整个天下,都不会再有比我身上流着卫氏天子血脉、与母后沈族血脉,更令人臣服的登帝人选了。”

    沈淑昭颤抖,确实无人可比卫央更适合主江山了。

    说起来实在可行,她开始细细想来今生的每一件事,从皇上与太后作对,到皇上以昏君之貌示人,招揽良臣开始,原来无一不是做着退位的打算。

    而太后心腹李司直之死,正是让卫央与皇上在京城附近部下新的驻兵做下的基础。

    因她一直不明卫央与皇上真意,所以一直代太后做着仇对皇上的事情,其实自己做的所有事都在算盘之内!

    天子之位顺应民声,必将退给另一人!

    而李夫人的遗书,将会成为太后的污点,所以最后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她——

    “卫央,你要做推翻暴君然后称帝的人?”

    “不止我。”她看着她,“你,也将成为整个王朝唯一的当政太后。”

    我们,将成为这里最后的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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