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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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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不信他的这套胡扯,也不知道他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我看了看表,距离周庸出去报警,已经过去四十几分钟了。虽然没找到逃跑的机会,可我拖时间的目的达到了。

        又和马北一扯了几句,隔间响起了敲门声,中年男人起身去开门:“怎么才打完电话呢?”

        他拧开门,门外冲进来几个壮汉,第一个人拿着证件给屋里的人看:“都别动,警察!”马北一被警察带出去的时候,周庸站在门口,俩人互看一眼没说话。

        我和周庸录完笔录出来时,天已经晚了。我们俩像每次录完笔录一样,站在警局门口抽烟。

        周庸点着烟:“徐哥,你说那彭姓妇女抓住了吗?”

        我说:“应该抓住了,警察一进屋我就向他们举报这个情况了。刚才咱俩出来的时候我听见有人说李欣然也被捕了。”

        周庸深吸口烟:“那李欣然隔两天送点假钞过去,到底是为什么?”

        我说:“应该是送去给老大验验成色,她一个中年妇女去市场买菜,即使被发现是假钞也可以说不是自己的,没人会怀疑。要是都花出去了,就证明没问题。”

        周庸点点头,没说话,他可能心情不太好——因为马北一的事。我提议去喝酒,周庸说行。我们俩去了酒吧,一直喝到了天快亮才回家。

        第二天上午,我还没睡醒,周庸疯狂敲门。我忍住怒气打开门问他什么事,周庸拿着手机给我看——被骗的份子钱要回来了。我立刻清醒了许多,问他怎么回事。

        周庸告诉我,警方昨晚连夜审讯的过程中发现,马北一说他为了凑启动资金,把联通尾号8888的手机号卖了,在网上卖给了一个收手机号的,卖了七万元钱。

        警察一打电话,那个收手机号的人就招了——因为马北一的微信没解绑,二道贩子用手机号上了马北一的账号,看他有同学要结婚,就在同学群里捞了一笔。这种事确实时有发生,换手机号不把相关账户都解绑太危险。这么看来,马北一昨天和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可能真的没想骗同学钱,只是后来身不由己。

        我把马北一和我说的都告诉了周庸后,他好受了点儿:“徐哥,要是我们不追究份子钱的事,北一是不是就不用进去了?”

        这时我忽然想起一事,马北一昨天特别肯定地和我说,自己会因为印假钞被判三到十年——这是造假钞最轻的量刑。马北一只参与了前期,不算主犯,很有可能判得比较轻。但如果他被认定诈骗的话,一百万元以上的金额,起码得判十年以上。

        他昨天和我说那些话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在我去警局录笔录的内容时,能帮他从诈骗罪里摘出来——他没想骗人,只是正常的借贷行为。

        这种可能性很大,但为了让周庸开心点儿,我说:“你不能这么想,犯了错就该接受相应的惩罚,和其他任何事都无关。”

        18

        爸妈喜欢保健品,一年被骗一万亿

        2016年10月份,我在整理新闻和线索时,看到了一份死亡名单——燕市“仙草保健品死亡名单”。

        在这份名单里,有三十五人因为服用仙草保健品死亡或受到严重伤害,上面明确地写了这些人死亡或受损的时间、症状,以及他们的家属或朋友的联系方式。

        这不是第一次出现保健品死亡名单。

        2007年,报纸曾报道过一份保健品公司的死亡名单,上面有2004年至2007年间,服用了某公司保健品后身体受损或死亡人员的信息。

        这份死亡名单扑朔迷离,说真说假的都有,对保健品公司的影响,直到今天还有余波。如果不是因为这份死亡名单,该公司说不定早已成为业界翘楚。

        老金当年也参与调查过这起案子,但因为某些原因,半途而废了。他后来和我提起过这事,说自己对保健品行业的观感极差。和老金一样,我对保健品行业也没什么好感,但很大原因是因为我睡不好。

        按“中国睡眠研究会”的调查结果,全国的成年人里,有38%都是失眠人口。而生活在一线城市的人,失眠率更是高达六成。而我恰巧在这60%里,只能长期服用安眠药来帮助进入深度睡眠,以缓解夜行者的调查工作和写稿的疲惫。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去年年底。田静分享给我一篇出自《美国临床精神病学》的论文,上面说长期服用安眠药极可能导致性功能障碍。我立刻把安眠药停了,改为服用一种据说对人体无害的保健品,褪黑素。

        吃了很长时间,也没什么效果。咨询了学医的朋友,他告诉我这东西是改善睡眠质量的,对失眠没什么帮助,代替不了安眠药——这让我有种受骗的感觉。

        如果这份死亡名单为真的话,很容易就能引起社会关注和共鸣,专题调查可能卖很多钱——我决定跟进这件事。

        我叫上周庸,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按照死亡名单上的电话,挨个打了过去。半个多小时后,我对这份名单上的人有了一些了解——名单上的三十五人里,有九个人没开机,七个人没接电话,十个人不愿接受采访,三个人直接挂断。还有五个人很友善,告诉我和仙草保健品公司已经达成和解。按照协议,不能再提这件事。

        周庸电话打到一半的时候就快放弃了:“徐哥,甭打了,这是编出来唬人的吧。”

        我说:“就三十多个,都打完得了。”

        全都打完之后,好在还有一个人愿意和我们聊一聊。

        这人叫张超,他的女友是死亡名单上最年轻的一个,只有二十七岁。死亡名单的其他人里,最年轻的也有五十九岁了——除了张超的女友外,这份名单可以算是“老年人死亡名单”了。

        在电话里,张超告诉我们,2016年10月12日,他的女友在吃了母亲给的仙草极致美肌丸后没多久,头疼发冷,喉咙发痒,她母亲急忙打电话咨询卖保健品给她的销售人员。

        对方告诉她没事——这种情况是中医所说的瞑眩反应,现在身体正在排毒,等毒都排出来就好了。

        她妈一听放心了,也没去医院,告诉女儿忍一忍。三个小时后,张超的女友出现了休克的症状。这时再打120,送到医院时,人已经快不行了。医院抢救了两个小时后,将病人转进了ICU,告诉家属,病人现在处在昏迷中,有很大的可能醒不过来了。

        她的父亲愤怒地打电话给保健品公司,结果对方不承认这是保健品的原因,但愿意赔偿一部分费用作为捐助,希望不要将事情闹大。她父亲没同意,说要报警。结果这家保健品公司就人间蒸发了。

        我试图约张超,问他能不能出来一起吃顿饭,想深聊他女友的事。他答应了。

        10月19日12点,我和周庸开车到了约定的地方,找到三楼的饭馆,一个穿着灰色帽衫,看起来挺憔悴的男人站在门口。

        我伸出手说:“你是张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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