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正在静坐入定的地君,突然口吐鲜血,身形巨颤如触电,而脸色,则在刹那间惨白得近乎于透明。
他虽然感应不到夏倾城在进入御天大厦后的种种经历。
但,他与夏倾城,有着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
夏倾城自爆元神,身死道消的事,他却是在第一时间内感应到。
“疯了……疯了……她简直疯了……”
地君擦着嘴角的鲜血,踉跄起身,喃喃低语着,“身为远古神族之后,竟以如此方式,进行自我毁灭,无疑是对远古神族的羞辱。”
“她……她为什么要引爆元神呢?”
一念至此,地君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慕容璞再次现身,来到他面前时,才令得他精神一振,从恍惚中回到现实中来。
“你又来干嘛?”
地君一开口,就很不客气的问。
“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您……”
慕容璞的嘴上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雪茄,声音里带着蛊惑之意,“您想不想听?”
地君脸色一沉,怒道:“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滚蛋,老夫没兴趣听你讲废话。”
似笑非笑,显得神秘兮兮的慕容璞,深邃阴鸷的眸光,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地君。
他并没在第一时间内开口。
而是整整沉默了两分钟的时间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我没说错话的话,地君大人已经感应到夏倾城引爆元神,身死道消的噩耗了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令得地君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已暗暗发誓,慕容璞提供的消息,要是不能让他满意的话,那他即便是冒着得罪天君的风险,他也要在今日杀掉慕容璞,以泄心头之恨。
“不知道地君大人有没有想过,夏倾城引爆元神的原因?”
慕容璞从容不迫的问道。
地君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并没答复慕容璞,而且,眼底深处已闪烁起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气。
“因为,凌绝顶已死。”
慕容璞这话,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对地君而言,却无异于道道惊雷,在他耳边轰然炸响,震得他心神俱寒,手脚冰凉。
“凌绝顶与夏倾城两人的感情,有多深厚,地君大人比我更清楚。”
“凌绝顶一死,夏倾城自然不愿独活,于是选择了引爆元神,这种极端方式,结束生命。”
慕容璞有理有据的作出解释。
而地君则满脸骇然之色,身不由己的踉跄后退。
尽管在慕容璞现身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但,却被他否定了。
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可,慕容璞的解释,与他之前的猜想,不谋而合。
这足以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人死不能复生,地君大人节哀吧。”
“看开点儿,人嘛,总是要死的。”
“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慕容璞这番话,对地君而言,无异于杀人诛心,句句如刀,每一句都刺在他的要害部位上,疼得他心如刀绞。
“节哀顺变,接受事实吧。”
“这就叫做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是好是坏,都得自己兜着。”
看着地君痛不欲生的模样,慕容璞大呼爽快,“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地君挥起拳头,试图打爆慕容璞,出口恶气,但,此时的他,伤心欲绝之下,却是连半分元气都凝聚不起来。
“滚……滚……滚滚滚……”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地君,指着慕容璞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节哀顺变哟,哈哈哈……”
慕容璞不再刻意掩饰内心的狂喜,终于在这一刻,放声大笑。
“你给老夫等着,终有一日,老夫非弄死你不可!”
望着慕容璞离去的背影,地君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哈哈哈……”
闻言,慕容璞的笑声,变得更加爽朗愉快。
似乎,他一点都没把地君的威胁,放在心上。
或者说,地君的威胁,根本就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噗通!”
慕容璞离开后,地君身子一软,顿时形如烂泥般应声瘫坐在地。
狂涌而出的冷汗,在他不知不觉间,将他身上的衣物,从内到外,全部浸湿。
“跳梁小丑,老夫倒要看看,你能猖狂到几
时?”
地君咬着牙,双目血红,犹如怒焰燃烧。
此时的他,再无半点往常时候的嚣张跋扈之态。
“夏倾城,你可真够狠的!”
“我是真没想到,你对自己,竟如此之狠!”
地君擦着脸上的冷汗,有感而发的长叹道……
……
“我在哪儿?”
“我死了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被夏倾城的喃喃低语声,打破了亘古以来的平静。
“这难道就是冥界?”
“不对啊,我曾去过冥界。”
“我记忆中的冥界,不是眼前这般模样……”
夏倾城虚弱的声音,幽幽的回荡在空间里。
她只觉得周围,静得可怕,千丝万缕的寒气,从四周向她席卷而来,冻得她瑟瑟发抖。
“好冷……好冷啊……”
她觉得,即便此时的自己还没活着,也会被活活冻死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冷?”
“冷就对了!”
“可是,我的心,却比你的身,更冷。”
“为何会这样呢?”
就在这时,夏倾城隐约听到一个声音,从无尽的黑暗中传来,鬼气森森的回荡在她耳边。
可她却无法通过这个声音,判断出开口发声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但,她却能听得出:
发出这个声音的主人,非常生气!
“因为你太让我失望了。”
对方自问自答的一句话,令得夏倾城一脸懵圈。
自己什么时候让对方失望了?
自己做了什么事,以至于让对方失望?
对方是谁?
与自己是什么关系?
自己的所作所为,为何会让对方感到失望?
此时的夏倾城,虽然目不能视,但,思维却是异常的清醒,她的脑海中念头百转,思索着应对之策。
“你身为远古神族之后,却为了一个卑贱的男人,甘愿引爆元神,与他同归于尽。”
“远古神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直到听得对方这话时,盘旋在夏倾城心头的无数个疑惑,才逐渐得到解答。
她终于明白对方是谁了,但又不是很清楚对方究竟是谁。
因为……
她对远古神族的事,所知不多。
无法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对方的真正来历。
“凌绝顶为我而死,我为何就不能随他而去?”
“我只知道,我深爱着这个男人。”
“要是没有这个男人,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与其沦为行尸走肉,我还不如痛痛快快陪他一起死。”
“到另一个世界,与他重逢。”
夏倾城的答复,果断干脆,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心声。
然而,她迎来的却是对方的一阵臭骂,“混账东西,你是至高无上的远古神族,体内流淌着高贵、圣洁、纯粹的神女血脉。”
“而凌绝顶那厮,充其量只能算是出类拔萃的凡人而已。”
“他配不上你。”
“你犯不着为他陪葬。”
“你肩负着神族复兴的大任,岂能为一个卑贱的男人而死?”
夏倾城是众星拱月般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几时受过如此严厉的呵斥?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她心头的火气,便已噌的一下,蹿了起来,据理力争,反驳道:“我是夏倾城,我这一生,只忠于我自己。”
“你们要复兴远古神族,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你要是觉得我不听话,太过大逆不道,那你随时可以收走我的神女血脉,甚至是取走的我性命。”
“但,你们休想阻止我和凌绝顶的感情!”
“我是夏倾城,我这一生,从前,现在,往后余生,都绝不可能屈服、听命于任何人,成为傀儡,为其效力!”
夏倾城语气中的决绝之意,溢于言表。
“你……”
当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时,竟露出几分窘迫,但又很快怒斥道,“你好大胆,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反观夏倾城,则显得比之前还要平静,“收起你的愤怒,收你的高傲,我夏倾城从未怕过任何人。”
“你要是以为,你能凭借辈分、声望、地位,迫使我屈服于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夏倾城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你?”
夏倾城话音一落,空间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她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对方
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虽然你是当今世上,硕果仅存的远古神族之后,但,我要的是,听我话,对我言听计从的后人,而不是你这种恃宠而骄的孽障。”
夏倾城听得出来,对方这话,虽然说得斩钉截铁,冷酷无情,透露出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杀气,但语气中却满是无奈与遗憾。
即便如此,夏倾城也绝不开口求饶,虚以委蛇的恳求对方,饶她不死。
她,夏倾城,宁死不屈!
宁可直中取,绝不弯中求!
“动手吧!”
夏倾城缓缓阖上双目,静候死亡的降临,“让我尽快见到我的爱人。”
但,夏倾城等来的,却不是死亡,而是刺得她一阵眩晕的白光。
直到眼睛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后,她才心惊胆战的张开双眼。
可,眼前所见的场景,却惊得她倒吸凉气,寒颤连连。
她此时所处之地,既不是她从小见到大的繁华都市,也不是进入御天大厦后,见到的冰雪世界、火山世界,而是一座座古香古色,气象雄浑的大殿。
每个大殿之间,则是汉白玉铺成的广场。
每个广场上,都有人正在练功。
或盘膝而坐,或闪展腾挪,或捉对儿厮杀。
有练兵器的,有练拳脚招式的,有练呼吸吐纳的,还有练功法的。
掌影纷飞,拳脚呼啸,刀光剑影,威压四射,杀气纵横。
更有几个广场的擂台上,正在进行着惨烈的生死之战。
而围在擂台四周的观众,则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哀叹声。
夏倾城傻眼了。
眼前所见的世界,赫然是个修炼者的世界。
与她从小长大的那个世界,截然不同
这个世界,每一寸空气中,都蕴藉着充足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