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修者的缘故，看起来或许很年轻。
但年纪毕竟摆在这里啊。
程平安道：“这件事在南海无色天已经不是秘密了。你可以随便去打听。甚至陈玄机也都知道这一点。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程平安说的如此淡定，凌杰知道哪怕自己一万个不愿意相信，但这或许就事实了。
凌杰咬牙道：“南海神尼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平安道：“原因很简单，因为南海神尼大限将至。她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完成南海入迁中土的宏愿。两百年前脱胎于明神宗的南海无色天，终究还是要回归家园的。为了整个南海的利益，南海神尼只好牺牲安若雪了。”
凌杰夹着烟的手都在发抖，心跳加快：“安若雪，答应了？”
程平安道：“她肩负着整个南海的未来，你觉得她能拒绝么？”
凌杰捏着拳头，只觉自己的灵魂都丢了一大半。
过了好一会儿，凌杰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稍微换过一些神来：“婚期，什么时候？”
程平安道：“成婚之日，南海入迁之时。夏皇这么做，无非是想把南海无色天这个超级宗门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上。避免南海成为脱缰的野马。重蹈当年明神宗的覆辙。”
凌杰身体一震
虚脱，靠在墙壁上大口呼吸。
安若雪！
是我凌杰的女人啊。
怎么能成为夏皇的妃子呢？
不可以！
少年体内涌现出无边的怒火。
但，凌杰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无情的命运，像一只极短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朝凌杰横压席卷而来。让凌杰无法喘息，捏碎了少年的尊严，也捏碎了少年最心爱的东西。
程平安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南海神尼逐出师门么？”
凌杰毫无兴趣，只是靠在墙壁上，怔怔出神。
程平安继续道：“大半年前，安若雪把无色之血交给了你。给你续命。回到南海之后受到严惩。我联合南海的其他长老，上书南海神尼，给神尼施压，希望神尼诛杀安若雪，以证视听。按照南海的规矩，历代掌门人丢失无色之血，那是必死之罪。诛杀安若雪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南海神尼太狡猾了。她居然趁机让安若雪答应了夏皇的条件，入宫为妃。从而彻底敲定了南海入迁中土的决定。如此，安若雪算是为南海无色天立下不世之功，非但免于处罚，反而声势更进一步。而我，因此被驱逐出师门。”
听了这话，凌杰更加难受了。
说到底，安若雪还是因为给自己续命，失去了无色之血，这才不得不答应夏皇的请求。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
少年呼吸急促，心脏都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揉碎了。
程平安淡然道：“凌杰，说起来这都是因为你。安若雪才阴差阳错的答应夏皇的请求。而我，也是因为你才被逐出师门的。”
凌杰沉凝许久，最后道：“现在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程平安道：“我手上有你和安若雪相好的证据。如果我公开证据的话，你说安若雪会怎么样？”
凌杰沉默了，表情十分难看。
安若雪肩负重担，已经答应夏皇入宫为妃。虽然还没公布，但双方已经谈妥。南海无色天也着手准备入住大夏帝国。
如果这时候爆出安若雪和一个叫做凌杰的青年关系不清不楚……那么安若雪立刻身败名裂。南海无色天筹谋了五六十年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
一个行为不检，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的女人，怎么可以入宫为妃？
凌杰的脸都绿了。
程平安，真阴险啊！
程平安仿佛稳操胜券，冷冷道：“凌杰，你现在没得选。如果我死了，你和安若雪的事情会立刻公布出去。安若雪这辈子就毁了。你看着办。”
说完，程平安优哉游哉的坐在地上，嘴里面还哼着小曲。
凌杰怒不可遏：“程平安，你这是在找死！”
安若雪在凌杰心中何等地位？
凌杰怎么可能允许安若雪受到半点伤害？
更何况程平安还想毁掉安若雪的一生。
此时此刻，凌杰浑身怒气暴涨。恨不得冲上去立刻灭了程平安。可这老家伙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还挑衅的看着凌杰：“凌杰，你如果不想看到安若雪一辈子被毁掉的话，那就答应我的要求。否则，鱼死网破。我当初就是因为状告安若雪和你的事情才被逐出师门的，我恨意滔天。怎么可能不做部署？只要我死了，你和安若雪的事情必定会公布于世。”
凌杰捏着拳头，骨节都在“咯咯”作响。
凌杰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了。
但联想到那个绿衣女子，凌杰顿时清醒过来。脾气也缓和了不少，喃喃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程平安满脸自信道：“没有为什么，因为你没得选。你只能选择相信我。不是么？”
凌杰死死地瞪着眼前的这个老人。
同时在脑海里不断的考虑思量。
首先，凌杰的确没得选。
无论程平安
说的是真是假，凌杰都不可能拿安若雪的一生前程去冒险。
那么，就只能想办法解救程平安出去了。
如何解救？
这是陈玄机指名道姓要诛杀正名的人。
凌杰人微言轻，解救的难度太大了。
谈何容易？
凌杰思来想去，始终没找到解决的办法。最后摇头道：“陈玄机要杀你，我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吧。”
留下一句话，凌杰转身离开。
程平安很诧异，直接叫道：“你给我站住。安若雪的前程你不管了吗？”
凌杰很冷静：“我无能为力的事情，没办法帮你。你要去曝光，那就去曝光吧。”
凌杰态度很坚决，看起来仿佛下定了十足的决心撒手不管。
这个态度反而让程平安感到有几分不淡定：“凌杰，你当真要破罐子破摔么？只要我死亡的消息传开，安若雪和你的事情也会随之曝光。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说过，我无能为力。”凌杰冷哼一声，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凌杰，你会后悔的！”程平安怒吼。奈何凌杰很坚决的走了出去。
程平安都傻了眼。
他怎么都没想到，凌杰居然不管安若雪的死活。
来到门口的时候，程平安还在大声嘶吼着。希望凌杰回头。
刚开始的时候，程平安对凌杰几乎有绝对的把握。不想凌杰不在掌控之中……当凌杰彻底走远之后，程平安彻底炸了！
这个少年的心性这么深沉？
“凌杰……”
程平安还试图大声把凌杰给叫回来，结果刚刚喊出声。朱哼哈直接一个巴掌抽在他脸上：“你特嚜吼什么吼？”
程平安哪里是朱哼哈的对手？
顿时被打得倒在地上吐血，惨叫连连。
……
离开别院，凌杰告别了韩湘儿，顺着小道，迎着夜幕，一点点的走向自己的住处。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安若雪的身影。
联想到她即将和一个糟老头子结婚，凌杰浑身都不是滋味。有股说不出的压抑和暴躁。
凌杰之所以当面拒绝程平安。
一方面是缓兵之计。哪怕凌杰内心真的想救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这家伙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了。另外一方面，凌杰也想过，如果程平安真的曝光，安若雪和夏皇的婚姻也就告吹了。
虽然她在南海的前程也毁了，但毕竟不必入宫为妃。
这一点，凌杰内心深处是默许同意的。
救，还是不救？
凌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回到住处，和苏沐雪报平安之后，凌杰独自回到房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任凭苏沐雪在外面如何扣门，凌杰始终闭门不出。
“凌杰，你这是怎么了？”苏沐雪关心的问了一句：“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
凌杰道：“沐雪姑娘，明天一早李弥月会亲自带着十万玄金铁母来这里完成交接。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西凉城了。我今天想一个人待会儿。”
说完这话，凌杰沉默不语。
苏沐雪在门外叹了口气，最后转身走了。
大概是对凌杰充满了无奈。
房间里，凌杰坐在沙发上抽闷烟：“小青，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青龙这时候道：“程平安是陈玄机要杀的人，不好救啊。除非你直接偷偷的带走程平安。否则，没有别的办法。”
凌杰沉声道：“我在想程平安说的那些话是否属实。他如果死了，关于安若雪的秘密是否真的会被曝光。”
小青道：“宁可信其有。道理你都明白了，现在就看你如何抉择了。”
凌杰没有再问了，而是继续抽烟。
从深夜一直抽烟到天亮。
太阳初升，凌杰掐灭烟头，走出房间。
小青好奇道：“你心中有决策了？”
凌杰道：“嗯。是时候和陈玄机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