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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让他入土为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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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伴随着异魔的嘶鸣, 毋水掀起滔天巨浪。冰冷的海水叫嚣着簇拥过来,将江潭落和莫知难一起,送上了位于毋水之畔的蓬莱。吉时到了。一束束紫光从天际落下, 在江潭落的身边幻化成了潮生花的形状, 复又洒向毋水。在这束光的浅照下,江潭落身上的红衣缓缓褪色, 又于下一息化作月华一般清绝的银衫,并缀满了宝石璎珞。疾风下衣袂翩扬, 与长发一起轻舞着。明明也是紫眸黑发, 可要说风华,竟比本就皮相不凡的小鲛人还要出众百倍。“恭迎圣主大人历劫归位——”江潭落垂眸看到, 蓬莱之畔满是虔诚的妖族——这都是自妖域消失起,便开始隐居的大妖。潮生花凝成的神魂, 还有比肩混沌妖神的力量,让这些桀骜的妖族也变得驯服起来。他们感受到了妖皇出世的威压, 聚在这里等待着那个时刻,一跪便是几日。看到眼前的场景,浮在半空的江潭落不禁有些恍惚。过去那十几年发生的事,在他的眼前飞转。江潭落明明将那些事记得清清楚楚,可后者一切却只像是一阵清风,在来的那一瞬吹皱水面,离开后便不留半点痕迹。毕竟江潭落没有情丝。再抬眸, 他终于变回了那个熟悉的自己。江潭落轻轻点头,装作不屑的“嗯。了”一下,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众妖的面前。“——圣主大人, 圣主大人刚才看我了!”“圣主还是如往昔一般风华绝代啊!”“……要是能和圣主说几句话就好了。”“想得美!”江潭落离开之后蓬莱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跪地几日的妖族非但没有因跪地等待几日而生气, 反而激动地抒发起了他们对江潭落的崇拜。至于下意识向妖域皇宫飞去的江潭落……离开蓬莱与毋水相接处后,他终于落在了地上,伸出手轻轻地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好险。”好几千年没当“妖皇”,他差点就忘记了自己当年的人设——江潭落千岁便成了妖皇,彼时妖域很多人不服气。为此他不得不给自己搞了个杀伐果决,高深莫测的人设。所以说,江潭落的演技其实已经练了数千年。“圣主入戏真快啊!”无嗔适时吹起了彩虹屁。“一般,”江潭落谦虚道,“还是有进步空间的。”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道暗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江潭落的眼前。江潭落转身看到莫知难笑着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刷”一下展开折扇遮住了面颊,等再放下时,已变回了那张自己熟悉的、看了数千年的面容。“我就知道是你,珈行难。”江潭落一脸了然。莫知难……哦,不对珈行难眨了眨猩红的眼睛,他笑着问:“怎么样,我这次的确是帮你了吧?”珈行难的语气如同邀功。先前当小鲛人的时候,江潭落早就发现莫知难这个人出现得实在太巧、太合适,有

的时候他的行为甚至像是……引导自己完成任务一样。现在知道他是谁,这一切便说得清了。——珈行难,上任妖皇之子,江潭落的“发小”。“你看我当初就说了……”珈行难走过来将手搭在了江潭落的肩膀上,他轻轻地吹了吹江潭落的长发,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只有我懂你。”『!!!』无嗔瞳孔地震。但江潭落却像习以为常似的直接拍掉了月西瑕珈行难的手,然后嫌弃的说:“别别别,真恶心。”妖族向来放浪形骸,唯独从小被老妖皇选中当做继任者培养的江潭落,没有时间去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久而久之,他竟然成了妖域的一股清流……和江潭落相反的是珈行难,他行为、语言都没有什么正形。这么多年过去,江潭落早就习惯了。“哈哈哈哈怎么不信?”珈行难笑着退了回去。没给江潭落留回答的时间,珈行难又说:“说起来千年之前,妖域和仙庭实力相当。但没想到郁照尘当了天帝之后,就把仙庭包括他爹在内的那群人全砍了。你要是想报复的话,我们便杀回去——”珈行难一边说一边默默地观察着江潭落。那双紫菂色的眼眸中,竟然半点波澜都没有起。“为什么?”江潭落莫名其妙地问,“干嘛报复?他不是帮我渡劫了吗?”珈行难脸上的笑容都僵了那么一瞬:“……”他差点忘了,江潭落没有情丝。“你怎么突然没了情丝?”珈行难终于问了出来。“我还以为你知道,”江潭落一边回忆一边说,“当年我要渡的劫共有两个——情劫和舍身劫,这两劫叠在一起简直十死无生。”他必须深爱一场,为所爱之人舍身弃魂,又不囿于情爱,才能走出这一劫。“在我看来,这二者是完全相悖的,”江潭落就像讲别人的故事似的分析道,“所以我就灵机……不对,灵光一现,把情丝剖了出去,代价就是以游魂状态,在各界游荡了无数年,差点回不来。”江潭落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珈行难的脸色微变。不过在江潭落视线移来的那一刻,珈行难却将这一抹异色隐藏了起来。“好了,”珈行难拍了拍江潭落的肩,“妖域的大宴已备好多日,就等圣主您了。”一切都该结束了。从这一天起,蓬莱岛上生出浓重的海雾,将整个仙境包裹。它与仙庭的往来本就不密切,而在仙庭大乱的当下,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昆仑之巅,天帝与自己的“道侣”待在飞光殿中,已经几日不出。直到郁书愁忽然出现,推开了飞光殿的大门。他一眼便看到了圣尊大人,和那头刺眼的白发。但是坐在书案前为榻上人画像的郁照尘,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郁照尘,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只见郁书愁的双目通红,像是刚才哭过的样子,他无比愤怒的咬着牙向问郁照尘,“……害死了江潭落

,然后又找来一具尸体?这是什么新鲜把戏!”郁书愁真是替江潭落不值极了!“他就是江潭落。”郁照尘依旧没有抬头,只淡淡地说。“……什,你说什么?”从毋水回来后,郁照尘便不再理会任何人,没有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郁照尘这一句话极其突然,让郁书愁的大脑在瞬间就变得一片空白。“我害死了他,前后两世,”郁照尘放下了手中的画笔,他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问,“还想听什么?”郁书愁看到对方的眸底泛着一点暗红,这是心魔已深的征兆……郁书愁不知道,郁照尘看上去虽平静,但他每说一个字,已经碎裂的道心,都像是再一次被巨石碾过般疼痛。事实上郁照尘并没有一点和人分享那些故事的想法,他只是……自虐般病态的享受着这种痛感。就像是这样能够赎罪似的。见郁书愁不回答,郁照尘自顾自的说:“和我讲讲潭落吧,你们相处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虽然不想承认,也不会承认,但是郁照尘于心中本能地害怕江潭落真的再也不回来。他太想江潭落了……哪怕是别人口中的江潭落,他也想了解。“我们相处的时候?”郁书愁的语气忽然一变,他冷笑了一下说,“你是想问,我看着他坐在藏书阁的小山上,为了替某个人补剑,一坐就是几个月的时候?还是想问我看到他被某个人逼上绝路,想要提剑自刎的时候?还是说你想问我看到他始终没有等到你,吃下——”他一边说一边向郁照尘走来。“闭嘴!”“明明一开始的时候,潭落不是这样的……”郁书愁不禁回忆起了他在仙庭初遇江潭落时候对方的样子,“是你毁了他。”刹那间,鲛人海中那个倔强的少年,还有他眸中那似乎永不会熄灭的火焰,又一次浮现在了郁照尘的脑海深处。郁照尘的耳边,又响起了心魔的讥笑。“他是你亲手毁了、害死的,”心魔笑道,“当年是谁说,若是‘遇到少年时的阿瑕,一定会对他好’的?结果呢,对他好就是毁了他的一切希望后,又要了他的性命?”“你的爱,可真可怕。”爱?这是一个郁照尘总避不敢谈的词,可这一次它却像一个方才愈合,还沾着血的伤疤一样,被心魔生生地掀了起来。自己……其实早就爱上了江潭落。无论是千年前毋水下,第一次生出放弃一切,与对方一起留在这里的念头时。还是想和鲛人结契,想要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时。千年的时光什么也没有带走,他两次爱上了江潭落。他注定会爱上江潭落……郁照尘早就已经爱上了江潭落,可他又骗自己这只是欺骗与利用。然后一次次伤害对方。江潭落说的没有错,自己是一个骗子。而被这个名为“郁照尘”的骗子欺骗最久的人,就是他自己啊……“若这个尸体真是……潭落。”郁书愁缓

缓闭上了眼睛,他无比艰难地把“潭落”与“尸体”这两个字联系在了一起,停顿一会后说,“那就让他入土为安吧。”“我想潭落不想和你待在一起,哪怕只有肉身……”冷冷地抛下这几个字,郁书愁终于走了。他的最后一句话,在飞光殿里一遍又一遍回荡。潭落,尸体,入土为安?始终无法将这几个字联系在一起。他眼底的暗红,原来越明显。郁照尘忽然转身,再一次抱住了江潭落:“你怎么可以入土为安……你要一直陪着我。”“你不是已经陪我百年,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那个时候?”在江潭落的面前,郁照尘放下了所有的伪装,他把自己最最狼狈不堪,最最黑暗的那一面展露出来。然后又撕碎了最后一点体面,像个无赖般颠倒着黑白。他紧紧地拥着江潭落,低声在那尸体的耳畔说:“……他们都想杀了我,只有你不想。”“潭落你知道的,没有人教过我要怎么去爱人……你要原谅我。”“可是……你怎么也不教我呢?”他抱紧了怀中的尸体,将脸埋在了那冰冷的肩窝中,郁照尘的声音很轻:“所以……都怪你,都怪你不教我怎么去爱你。”“你教我那么多功法,现在能再教教我……怎么爱你吗?”江潭落的尸体静静躺在那里,他没有回应,也不会再有回应。就在这个时候,郁照尘突然想起了刚才郁书愁的话——那就让他入土为安吧。郁照尘不可能放走江潭落,但是这句话却让本已经疯狂的他不由想:潭落始终不回答我,是不是他不喜欢这里?潭落身为鲛人,他怎么会喜欢土呢?于是郁照尘终于后知后觉地把江潭落抱了起来,缩地成寸地向鲛人海而去。他理智全失,但凭本能行动着。等到郁照尘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鲛人海下,那个江潭落剖下鲛珠给自己的地方……然后郁照尘看见,自己的手边有一根被摔碎的珊瑚……他顿了一下,缓缓地俯下了身。过去那十几年,郁照尘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看了江潭落多少次,所以他认得——这是小鲛人束发用的珊瑚。鲛人一族天生爱美,作为备受欺凌的白尾鲛人,江潭落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好看的配饰。只有这一根自己亲手制成的珊瑚发簪,在最隆重的时候才会戴上。这是鲛人为数不多的宝贝,他向来爱护的不得了。郁照尘永远也不会忘记,潮生花宴初遇时,江潭落就戴着它。也是那天,为了救自己……小鲛人这根唯一的珊瑚发簪,碎在了海底。郁照尘颤着手,轻轻将发簪拿了起来。然而这一片海水早已融进了异魔的血,那血是有腐蚀性的。在将发簪拿起的那一刹那,它便在郁照尘的手中碎成了齑粉……然后被一股暗□□散。彻底地消失了。恍惚间郁照尘又看到了那个小鲛人,他说——圣尊,我带您出去!这片海,只

有鲛人才游得出去。郁照尘抱紧了江潭落,缓缓地闭上眼睛,一点点向海底沉去。他越陷越深,越陷越深,直到眼前已无一丝光亮。“潭落……你带我出去,”他低声重复着那天鲛人的话,“这片海,只有鲛人才游得出去。”“江潭落,你出来,救救我。”白色的长发在暗色的海水中飘荡,泛着月华一样的光。就像鲛人的尾巴。郁照尘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话,固执地等待着鲛人的出现。而就在郁照尘将要彻底沉入海底的时候,他忽然惊醒了过来——那熟悉的窒息感并未出现,郁照尘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身体里,还有一颗鲛珠!那是江潭落的鲛珠。如今自己已经沉入深海,可是一点窒息的感觉都没有,这便说明那一颗本属于江潭落的鲛珠仍在起着作用。要是主人已彻彻底底地身死道消,这鲛珠还能继续运转吗?郁照尘不明白,但或许他也不需要明白。此时的他只需要一个念想,来支撑自己继续去做疯狂的事情。怦怦,怦怦。他的心疯狂跳动。郁照尘扶着石壁站在了海底,然后在怀里人的额上落下一枚轻吻。“潭落,你看我差一点就要忘记,我这儿还有一个东西,没有来得及还给你,”郁照尘低声说,“给我一点时间。”语毕,他毫不犹豫地将手贴在了灵台处。郁照尘要逼出这颗鲛珠,哪怕道心彻底碎裂,哪怕经脉逆行。然后带着这颗鲛珠,去找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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