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高排长在内的十几个人全傻眼。一天的时间走了不到三十里，眼看那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竟然又下了命令宿营？这得走到何年何月？以现在作为友军的身份，他根本没资格提赶路的事。只得以无比的憋屈之心，给土八路帮忙处理伤员伤口。刚从前边回来的杨疯子，直接蹲到他那兄弟旁边，盯着高排长熟练的拆纱布，再熟练往伤口上酒着药粉，最后包扎。杨疯子心里虽然有些矛盾，嘴里却依然说道：“谢谢...”高排长挤出笑容：“这是我应该做的...”杨疯子见担架上的兄弟仍然没醒来，伸手摸了一下伤员脖子跳得有力的颈动脉。没再搭理这自以为身份没有泄露的奸细去别处忙活，直接在担架旁边坐下。取下水壶将水倒在毛巾上，仔细地给他的兄弟擦脸。眼睛余光中，那个小辫儿提着一个饭盒晃悠了过来。面无表情顺手接过饭盒，打开盒子，香味扑鼻！下意识问了一句：“肉汤？”小红缨微笑着摇手，示意他别声张小声得意道：“专门给伤员准备的...”说完直接在杨疯子旁边坐下，看着杨疯子手忙脚乱将伤员扶起来往嘴里灌汤。忙活了半天，那汤直却从嘴角往外流。小红缨看着这位笨手笨脚，赶紧上前帮忙捏伤员腮帮子以张开嘴，顺口问：“哎，他叫什么名字？”杨疯子愣了一下，不好拒绝，随便说了一个名字：“柳元清...”“那你呢？”小红缨好奇的问。杨疯子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自从那件事情后，他就改了名字，原本他不姓杨，只是因为团长姓杨...好半晌后，看着旁边那丫头清澈的大眼，终于吐出三个字：“杨承志...”小红缨愣了愣：“呃，我们原来的有个指导员，跟你就差一个字，不过，我一点都不喜欢他？”已经陷入回忆的杨疯子却顺口嘀咕了一句：“为什么？”“我看他不顺...他的话太多了...”“那你呢？”“我？”小丫头想当然认为这位在问自己名字，平时大家都丫头丫头的叫。没等杨疯子两吐三字经，她已经得意的晃着脑袋：“嘿嘿，我叫常红缨，你以后叫我常排长就行了！”“就你？”杨承志仍然神思恍惚：“排长？”“跟你一起的大狗是我的副排长...”“...”杨承志没再说话。“要不你...你也到我这排来？”“凭什么？”“到我这来，有很多好处，能打鬼子...那个打不过就跑，不饿肚子...”小红缨搜肠刮肚想九营的好。这也算好处？杨承志摇了摇头。小辫儿歪着脑袋，有些不解，这么多好处，这人...真不识抬举！好半晌后。小辫儿的两眼忽然蒙上泪光，似乎有些委曲：“你是看不起我么？”“不是的。”“那为什么？”“我守坟...”杨承志收回思绪，眼神突然
间开始变得凌厉。“哎，他醒了...”小红缨抹了把泪，这家伙软硬不吃，看来，得在这伤员身上下功夫。直接从杨疯子腰里扯过毛巾，给伤员擦嘴角：“笨手笨脚，喂个汤都不会...”柳元清被呛醒...半睁开眼，矇眬中，看到一个半大丫头正给他灌汤，声音微弱发颤：“三妹子...你还活着？”小红缨愣了一下：“哎...谁是你的三妹子？我叫常...噫...又晕过去了？”旁边的杨疯子皱着眉头，伸手在柳元清脖子上摸了一下：“没事儿...”旁边的小丫头却脆生生地好奇：“三妹子是谁？”“他小妹！”“那他的意思？”“死了...”杨疯子犹豫了一下：“鬼子...”这中间绝对有故事，小红缨来劲了：“我说，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儿？说话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儿，一点都不痛快...”“痛快？”杨疯子，喃喃自语，脑子里有些懵，以前自己说话好像也不少，可是，现在是真不想说。小红缨见这位又发呆：“我说，咱们要是遇到鬼子，动刀子就是，可是咱们现在应该是朋友，对...朋友，我们是朋友，你说是不是？”杨疯子抬头，一脸平静，摇头：“不是朋友...”“谢天谢地，你总算能多说一个字儿...”小红缨心情不错，直接探手在背包里摸索，一个油纸包被扯出来：“来...这个给你...”油纸里包着烧鸡腿！估计是从罗富贵那弄来的，也没知道那货到底有多少存货，反正进山这么多天了，都没断过...杨承志没有接：“我们...有仇！”小红缨愣了：“哎，饭不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什么时候跟你有仇了，你不说清楚，那姓柳的伤员我们可不管了...”传说中的翻脸不认人？杨承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忽然想到自己的好兄弟柳元清确实是这位带着人救下来，眼下还得仗着那鬼子医生。虽然自己发现鬼子的身份，算是报了他们救命之恩。但是如果真的翻脸，只怕柳兄弟的伤有反复。但要让他参加八路，那绝对不可能！“我走！”杨承志一咬牙站起来，弯下腰解绑腿，看那架势...准备将地上的柳元清背着离开。“哎，你住手，你就当我没说总成了吧？”小红缨一头黑线。这犟驴...“我问你话呢！”大狗感觉脑袋里有点晕：“特么的我哪知道他什么来历？”“他说守坟...什么意思？”大狗转不过圈来，但还是回答了她：“特么应该是他以前的兄弟死得多了，他心死了。”小丫头瘪了嘴了，头顶小辫也耷拉下来，看了看远处坐在伤兵旁边发呆的杨疯子。终于忍不住道发怒：“那你说，要怎么才能把他拉过来？”老子又从没干过这事儿！你问我？我去问谁？大狗心里腹诽不已，只好睁眼说瞎话：“办法倒
是有一个，直接将他那兄弟给留下...”“怎么留？”“你想啊，上级说了，要让人心服口服，首先得让他认清大局...”“你的意思是...你学习以前认不清大局...”“滚...”“继续说。”大狗晃着脑袋：“特么人呐就是个贱，我当兵以前是为了混一口吃，被鬼子撵的时候是为了活命，八路条件太艰苦，你这回说的那些?人家根本不看不起。”小丫头站起来，绕着这大狗转悠了一圈，重新停在大狗面前，仰起小脸，看了看大狗不自在的表情，忽然一笑：“你的意思是，这人不简单？”“特么能认识小鬼子密语，绝对不是普通人，可偏偏只是个当兵的，并且还混得这么差...”“别卖关子！”旁边的齐老匪开口了：“我估计，这货跟你们胡营长差不多，犯了错被贬，他们以前的主官多半死了。”“你怎么知道？”“我见得多了...”旁边的大狗赶紧点头：“对，特么的就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