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守在厨房，看着穆战池忙上忙下的做饭，她好几次准备开口，都被穆战池岔开了。 “穆战池，我昨天说的事……” “让开，我拿盐。” 顾溪磨了磨牙，走到另一边，“你考虑好了吗？” “你能不能别挡着我洗碗？” 顾溪：“……” 她额头青筋暴跳，实在是忍无可忍，“穆战池！” 穆战池动作一顿，他扭头看向顾溪，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锅里“咕噜咕噜”的声音。 良久，他放下手中的锅铲，“你和苏谨庭怎么回事？” 顾溪怔住，脸色变得不太自然，“咱们不是说穆爷爷的事嘛，你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 穆战池恍若未闻，他又问，“他知道你怀了孩子？” 顾溪咬了咬唇，点头，“嗯。” 穆战池深深地注视着她，垂在双侧的拳头攥了起来。 顾溪又解释道：“其实我应该跟你说的，又怕你不信，孩子的父亲，其实就是他……” 意料之中的，穆战池声音带着怒气，“顾溪，你一会儿说不是他的，现在又说是他的，骗我很好玩？” “不是，我……哎呀我该怎么跟你说嘛，我一开始确实不知道就是他的，后来阴差阳错的就发现，是他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没骗你！” 穆战池表情有些失控，他将头转向别处，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勉强平静了下来。 “所以你现在打算和他在一起了？” “战池，不是打算，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呀，你放心吧，他不是坏人。” 穆战池不想再听她说，“行了，你回去吧，我没做你的饭。” “那穆爷爷……” “我说了，让我考虑一下，你着急这一两天吗？” 他语气越来越不好，顾溪知道再说下去只会陷入僵局，她咬了咬唇，犹豫地看了眼穆战池，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厨房。 穆战池神色复杂，他一把关掉油烟机，撸了一把头发。 等他出去的时候，顾溪已经不在了。他扭头看向沙发，穆爷爷正在捏橡皮人。 他把捏好的橡皮人放到奶奶手里，眼中流露出几分回忆的神色，“像不像你？” 奶奶枯槁的手轻抚着橡皮人，从上到下，像珍宝一样，摩挲了好多遍，她笑道：“我又看不见。” “用心去感受，有些东西，光用眼睛是看不出来的。” 他这话意有所指，奶奶的手僵滞了一下。 穆战池看着两人的互动，他神色复杂，垂眸沉默了良久，才走过去说，“爷爷奶奶，吃饭了。” “诶走吧，吃饭去。”穆爷爷从奶奶手里接过橡皮人，放到了桌上，扶着她站了起来。 穆战视线池投向茶几上面的橡皮人，栩栩如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怀里捧着花，笑的格外灿烂。 和奶奶的模样相差十万八千里，难怪他会说，用眼睛看不出来。 他不禁走了过去，将那个橡皮人拿起，放在掌心端详了许久，直到爷爷的声音从餐厅传来。 “战池，你还在干什么呢？” 穆战池放下橡皮人，“来了。” 顾溪走出小区的时候，苏谨庭已经骑上了他的小电驴，往路边那么一停，倒还真有几分送外卖的样子。 顾溪高兴地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安全头盔带上，脸上笑的像花一样。 苏谨庭很不理解，“坐个电动车还这么高兴？” 上千万的豪车坐着好像委屈了她似的。 顾溪笑嘻嘻地搂住苏谨庭的腰，“我就喜欢电动车，坐着还不晕车，快走吧。” 怀孕后她坐江总的车，坐一次就恶心一次，说实在的，还不如电动车。 苏谨庭启动车子，开着小电驴慢悠悠地穿梭在霓虹灯街上，微风拂面，吹散了许多忧愁。 顾溪刚到家，就收到穆战池的消息，叫她明天过去一趟。 她有些意外，穆战池这是同意了吗？ 等第二天，顾溪一下班就去找了穆战池。 他就坐在小区楼下的椅子上，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顾溪看到他脚下的烟头，一脸错愕。 “你抽这么多烟干嘛？” 穆战池没有回答，他抬头望向顾溪，说：“你打算怎么跟爷爷说？” 顾溪犹豫了一下，“试试看吧，你跟我一块去。” 穆战池沉默片刻，旋即站了起来，越过顾溪，径直朝楼上走去。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想通了，但顾溪还是跟了上去，有穆战池帮忙，肯定会顺利许多。 家里，穆爷爷正在浇阳台上的花，奶奶就在一旁，去摸那些花。穆爷爷很喜欢花，尤其是矢车菊，阳台上种了好多蓝色的矢车菊。 夕阳从窗外照射进来，笼罩在两位老人身上，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让顾溪觉得，这应该就是爱情的样子。 虽然她不想去打扰，但穆战池已经先走过去了，他叫住爷爷，让他去书房说点事。 穆爷爷看了看严肃的两人，点了点头，放下手中喷壶，跟着穆战池去了书房。 顾溪则是拉着奶奶到沙发坐下，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溪溪，怎么啦？是有什么话跟奶奶说吗？”奶奶握住她的手，看穿了她的沉默。 顾溪咬了咬唇，“奶奶，我跟您说件事，您答应我不要激动好吗？” 奶奶也不由变得严肃起来，“你说，什么事？” 顾溪心一横，便说道：“医生说，穆爷爷就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了。” “什么？！” 奶奶猛地一怔，空洞的眼睛瞪大，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顾溪抓着她的手，感觉到老人家在微微颤抖。 “溪溪，你说的是真的吗？”奶奶哽咽着，湿了眼眶，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顾溪看得很揪心，但如果不告诉她，奶奶永远都不会答应穆爷爷，三个月的时间一到，她也一样要面对现实。 那时候，她会不会后悔没有和穆爷爷在一起？ 顾溪艰难地点了下头，“真的，奶奶我没骗你，所以奶奶，你和穆爷爷在一起吧，剩下的时间好好陪伴他。” 奶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哭的泪流满面，嘴巴开阖，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顾溪于心不忍，一把抱住奶奶，“奶奶，人一辈子，总要任性一次，相爱的人不分年龄，任何时候在一起都不晚，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