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问这些有什么用呢？ 当一个人犯罪，她想为自己这个错误找一个理由，即便是受害者，人们普遍地会为自己找一个理由，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所以，她为什么要否认？ 既然他们想这么说，那就这么说好了。 因为这样，可以让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为自己的偏心疏忽找到理由，可以让受害者心里有一个寄托，那还解释什么，反正解释也没人会听。 路遥想到这里忽然笑了，她看着前方人来人往的街道，不在乎地说：“即使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这就是真相，你可以走了。” 沈知南没有反应，同样毫不在乎地说：“丫头，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当警察的，身上都有一股子正气……” “沈警官，在你教育我之前，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路遥冷漠的脸上忽而出现一抹嘲讽的笑，“第一，你并不是我的直系领导，第二，我并没有做什么违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说什么都于事无补，第三，我极度讨厌你的说教。” 沈知南被这一系列的炮轰说得一愣，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这思想不太行啊，丫头。” “我们不是很熟，别用那么恶心的称呼叫我。”路遥嫌弃地和沈知南拉开距离，“我的思想的确不行，如果你想找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建议你去养老院，你和那你的老伯不相上下。” 沈知南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路遥，好好说话。” “我天生就是这么说话的，如果你觉得不好听，你可以选择不听，我并没有逼着你在这听我废话。” 沈知南突然伸手捂住胸口，摆出一副受内伤的模样，“说这么毒的话，不知道尊老爱幼？” 路遥被他这话逗乐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哪个男人像他这么无耻的。 她眉头微挑，双眼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沈知南，不怀好意地问：“所以呢，你是老还是幼？” “小小年纪这么毒舌，小心嫁不出去。”找不到词反驳的沈知南耍无赖地说：“当然了，如果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说不定我会……” “嫁不嫁得出去那是我的事，倒是你，一个邋遢又长得不好看的老男人，真该好好想想，你的余生该怎么度过？” 想从她身上占便宜？ 呵！ 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沈知南被怼得哑口无言，要知道，没遇到路遥之前，他在组里说一不二，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骂他？ 好家伙，孙老倒是给他招了个刺头进来。 他一把年纪了，又是工作这么多年的前辈，怎么能在这么个新人面前吃亏，这说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面子是自己找回来的！ 想到这里，沈知南一把抓住要上车的路遥，“你的东西，我已经让搬家公司送到宿舍了，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现在该到感谢的环节了吧？ 路遥猛地将车门关上，看向沈知南，语气有些烦躁地说：“我刚才说得不清楚吗？” “路大小姐，我辛辛苦苦找人帮你转移行李，怎么一句话也没落下？” “我从来没有……” 等等…… 路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即使赵晓晓那边问不出什么，即使她的证词不起作用，可还有一个疑点，是谁帮她转移的尸体？ 这次世界还有第三个人没有落网，她要回去问清楚！ “喂喂喂，你们俩到底坐不坐车，在路边拉拉扯扯的，这不影响我做生意吗？” 出租车师傅的吼声让路遥彻底反应过来，她伸手抓住沈知南的衣服，转身跑回去，一边跑一边说：“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就算赵晓晓的证词没用，还有一个人与这件事有关。” 一定要把这件事问清楚，哪怕问不出个所以然，也能在赵晓晓身上察觉出蛛丝马迹。 对此，沈知南比路遥镇定得多。 任由路遥拉着自己往回跑，看着路遥气喘吁吁的样子，沈知南心里竟隐约生出一丝快感。 现在拽不起来了吧。 到了急诊室门口，路遥看到赵晓晓的父母，她条件反射地转身走到楼梯间，避开与这两人正面交锋。 沈知南身体依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路遥，等路遥平静了一会儿后，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回去问她，关于抛尸的问题。” 路遥双眼微微眯成一条线，他知道？ 不对，沈知南表现得这么淡定，难道说，他早就想到这一层，并且已经付诸行动。 那他现在，是在拿她逗趣？ 冷冷的剜了一眼沈知南，路遥慢慢探出头，看到赵晓晓父母身心疲惫地往医院外走，路遥抓紧时机冲进赵晓晓的病房。 沈知南连忙跟上，“我建议你不要再去刺激她。” 路遥冷笑一声并未作答。 刺激？ 谁刺激谁还说不一定。 由于赵晓晓病情的特殊性，在未和警方以及精神病院交接好之前，赵晓晓被安排在急诊室的隔离病房。 封闭狭小的空间里摆放着一张床和一个柜子，惨白的墙壁，将人的脸映得发亮，赵晓晓安安静静的躺在那，脸上缠绕着纱布，只留下一双眼睛与呼吸的空隙，为了防止她咬舌，牙齿之间也被迫用绷带隔离开。 她双眼无神，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再配上这样的环境，竟给人产生无法言语的窒息感。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还来做什么？”嘴里的绑带不影响她说话，只负责保证让她不咬舌自残。 路遥不打算与她多说，“当你处理尸体的人，是谁？” 赵晓晓表现得很平静，“你们不是很厉害吗，还来问我这个废人做什么？” 路遥笑了，她跑这一遭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罢了，并没奢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两次三番往我的冰箱里送东西，监控频繁捕捉到你，而你又有准确的不在场时间。”路遥停下来，静静的观察着赵晓晓的表情，继续道：“明明恨我入骨，却在这两天频繁接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她自顾自地掀开床尾的被子，转身坐上去，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我之前那个房间住的是你男朋友吧，你为他拖延时间，他负责帮你清除一切障碍。” 赵晓晓发出滴滴的笑声，除了她眼角不易被察觉的慌乱，看不出有任何不妥之处，“我发现，你很喜欢用自己的主观意识来决定真相。” “你说得对，不过我已经明白了。”路遥拍拍裤子上的褶皱，随后站起来。 能够真正让一个人崩溃的，从来都不是严刑逼供，而是这令人遐想，却又得不到解释的猜测。 看到路遥想离开，赵晓晓终于挺不住了，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全身的束缚带却让她只能稳妥地呆在床上。 她满眼血丝，牙关紧咬，“你别得意，会有人替我杀了你，会有人帮我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