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以郭大忠的智商，根本不可能想出那么缜密的计划。 杀人之前，要躲开所有人的视线，包括监控录像，将所有东西准备齐全。 还要掌握死者的行踪轨迹，选定时间，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郭大忠直到现在，也没认为自己犯了罪。 这样的一个人，有可能提前做好一切部署吗？ 答案是否定的。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路遥冷冷地说。 郭大忠突然沉默进来，他摇头说：“住院的这几天，我看了几部电影，在里面学的，没有谁指使我。” 呵！ 说的倒是有模有样。 也不知道这话说出口，郭大忠自己信不信。 反正路遥是不信的。 “你不想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路遥抬脚往审讯室走。 莫娜看见路遥的背影，眉头皱起，看着郭大忠，惋惜地说：“看来，你今天是走不掉了。” 郭大忠瞳孔一阵紧缩，不可置信地看着莫娜。 “不用再看了，你杀人了，肯定走不了。”周轩在后面补一句，“好好想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那就把我的命给她，你们……” 周轩一巴掌拍在郭大忠头上，“别动不动就把命给她，现在是法制社会，再说了，人都已经死了，你把命赔给她，有什么用吗，难道她还能从地底下爬出来索命啊？” 自然是不行的。 审讯室里，路遥又坐回原位。 静静地翻看着手中的书，从头到尾，她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伍月。 在这无形的压力中，伍月的呼吸声逐渐加重。 有时候，沉默带来的压力，可是毁灭性的。 “你进来干什么？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最终，伍月败下阵来，率先说话。 路遥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伍月双手紧握成拳，“郭大忠是不是说了什么？” 路遥不语。 “你到底想干什么？”伍月死死咬住下唇，见路遥还是不说话，她硬生生咬下嘴上一块皮。 一瞬间，鲜血蔓延口腔，让他保持片刻的清醒。 路遥动了。 伍月紧张地看着她。 可惜，路遥只是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看书。 “我不知道是谁让他来的，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可那些都与我无关。”伍月额头上掉落一滴汗珠。 “哦。”路遥突然合上书，声音上扬，“我并没有要求你回答什么，所以，你也没必要自问自答。” 伍月一噎。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候，路遥突然站起。 哒…… 哒哒…… 鞋子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让伍月的心脏跟着跳动。 一下…… 又一下…… 她的内心备受煎熬，精神也不断被人折磨着，摧毁着。 伍月知道，她已经快到极限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她会疯的。 路遥走到她身边停了下来，双手放在伍月面前的桌子上，伸手敲了敲她手上的银镯子。 她眼底带着淡淡的笑，“凶手已经投案自首了，再过一段时间，你应该就能回去了。” 看着路遥的眼神，伍月艰难地吞咽一口唾液。 她快速移开目光，“为什么是应该？” 如果事情已经调查清楚，那就不会有应该这两个字。 除非，这件事还与她有关。 应该那两个字只是给她一点希望，最后面临的只有绝望。 所以…… 郭大忠到底说了什么？ 路遥挑眉，“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清楚。” 伍月一惊，心里七上八下，“我不知道，从头到尾我都没参与这件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路遥：“可外面的人，说这件事与你有关，你怎么解释？” “他是不是什么都说了？” 路遥站直身体，“你希望他说什么？” 伍月立即反驳，“我只在医院里跟他有过交涉，是他自己要上门拜访我家老人，我不知道她和我奶奶说了什么，我……” “伍月。”路遥突然叫她的名字。 伍月慌乱的思绪一下子停住，她意识到不对，立即摇头解释，“我不知道，我当时只是看那孩子可怜，我没有杀人，我也没有指使他杀人。” “你知道外面的人是郭大忠？”路遥明知故问。 “他的声音很大，我很熟悉这个声音，我外公和奶奶跟他关系好，这和我没关系，我……” 伍月愣愣地看着前方，喃喃自语。 她的声音很小，不注意听的话，恐怕都不知道她在说话。 “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说的是哪个案子？”路遥的声音很轻。 却如同千斤巨石，重重地砸在伍月身上。 路遥笑而不语。 伍月红着双眼摇着头，“我……” “还有一个问题。”路遥伸出食指在嘴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缓缓低下头，凑近伍月耳边。 “不打自招，主动把自己的亲人供出来，你悄悄告诉我，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轰隆！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爆炸。 伍月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眼眶红红，可怜兮兮地看着路遥，她满脸都是愧疚，满眼都是祈求。 “我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她一边哭一边说：“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你要是记得的话，求求你，给我判罪，不要再折磨我了。” 啧啧。 还真是反客为主啊！ 路遥摇了摇头，看着精神恍惚的伍月，觉得有些无奈。 或许，这系列事情真的与她无关。 她只是恰好，成为案子里的一员，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 想到这里，路遥也懒得再想了，再想下去的话，她的精神状况恐怕也不会太好。 伸手拍了拍伍月的肩膀，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就在那一瞬间，伍月的身体颤抖。 她语重心长地说：“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什么，可都已经挣扎了这么多年，要崩溃也不是一时之间的事，做人做事，总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说是吧？” 伍月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像是不会说话一样，过了半晌，她喃喃地说：“这么多年，我自认，我对得起我的良心，也对得起任何人。” “郭大忠承认是他杀的人，从头至尾，他也没说有人指使。”路遥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好休息，还有十几个小时，我们就没有理由再留你了。” 说完这句话，路遥转身离开。 伍月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所以，从她开口说话的时候，路遥心里就已经断定，那个指使的人是她。 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