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贤把今天在文德殿文武重臣的朝议，原原本本得给魏羽说了一遍。 “随军是个什么鬼？”魏羽不解的问道。 “随军你可以看做是没有军权的观军使，可以参议，不能决策指挥。 皇上此举，是要你在北伐中有军功以后回朝封王，在武将中有说话的底气，曹枢密率军历来求稳，所以跟着曹枢密得一个军功不难。” “意思就是我在曹枢密军中打酱油？”魏羽为了自身安全再次确认下。 刘进贤笑着点点头：“左路军曹枢密使为人沉稳，李汉琼敢打敢冲，两人好生配合，基本上没有你什么事情了，你就去北地溜一圈就好。” 魏羽才放下心来。 少顷，魏羽抬头问道：“曹枢密做生意不？” 刘进贤正在喝茶，被茶水呛到，咳嗽了好几声，心道：“怎么又这么下作的皇子啊，到处拉生意。” 但是没办法，看着魏羽希冀的眼神，还是认真的回答：“咱家没有听说曹枢密做生意的事情啊。” 魏羽一喜，问道：“军中作战，士卒伤者怎么处理？” 刘进贤白了一眼，道“当然是随军医官医治啊，你以为我大宋还是契丹有的部族军，用萨满巫师医治啊。” 魏羽道：“我知道不是萨满，我问的是医官医治伤患，存活率是多少？” “什么叫存活率？”数学概念对武艺高强的刘进贤来说，属于知识盲区。 “存活率就是受伤士兵最后活下来的有几成。”小楼情绪恢复过来，接口道。 刘进贤明白了，想了一想：“皇城司随军密谍有过记载，大概五成。” “五成？”魏羽一听，不知道应该生气还是高兴了。 生气的事，在有医官随行的大宋军中，因伤致死率居然达到了五成，这个数字不管怎么看也太高了。 虽然说战阵无眼，死人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这个年代的医疗卫生条件，受刀伤感染了会死，受箭伤感染了会死，登城北金汁溅上了感染也是一个死，死亡率太高了。 另一个高兴的事，真是这样的死亡率，自己和枢密使曹彬的生意应该谈得成，上至皇帝文武百官，下到禁军厢军的任何一个小卒，都肯定会答应自己的条件。 但是魏羽还记得初中语文老师给他们讲得一首诗：“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倒下的每一个士卒，背后就是一个家庭。如果只受了伤，只要不死，至少可以像王武，马开山，家中还有个顶门立户的汉子，家还不会倒。 想了又想，魏羽长叹一声：“算了，和曹枢密这生意我不赚钱了，亏心。” 刘进贤一脸懵逼，不知道这位这么久的内心戏。 魏羽缓缓说道：“老刘，你知道前头老张被打了后，我用的什么给他清洗伤口吗？” 门子老张在旁边扭扭捏捏：“也就公子把我们这种下人当人看。才舍得。” 刘进贤哪儿管这事，而且每天给老张清洗伤口不是李嫂的事情吗?大宦官懵逼的看着魏羽。 魏羽道：“我让李嫂用的烈酒。” 刘进贤再一次剧烈咳嗽起来。“公子，一斤一两银子啊，一贯钱，洗伤口？。” 魏羽摆摆手：“账不是这么算的，先不说成本只有六十多文一斤，就算六十多贯一斤，酒也没有人金贵。” 老张和李嫂在旁边听着，眼眶又红了。这样的东家，跟对人了啊。 魏羽继续道：“用烈酒洗伤口，是因为烈酒可以杀菌？” 刘进贤发现自己又碰到知识盲区了。“何为杀菌？” 魏羽耐着性子说了一遍：“杀死细菌。” 刘进贤有样捡样：“啥是细菌？” 魏羽心想，要不是打不过你，早一大耳刮子招呼过去了，想想当年自己启蒙老师们，真心不容易啊。 魏羽再换了一个方式：“可以消毒。”刘进贤终于半猜半蒙的听懂了。原来伤病死了，是因为伤口有毒。 魏羽道：“如果大军北上，医官们带着烈酒随行，伤病死亡率，不敢说降到一成，至少在三成以下，是没有问题的。” 刘进贤盯着魏羽：“公子不是戏言？” 魏羽说：“这等大事，我什么时候说过戏言” 刘进贤抱拳道：“真如此，公子此事，便是大功一件。公子，国朝开国以来，历次大战，皇城司因监督军功，对大战伤亡都有记载。 皇上派遣将士们灭荆南、武平、后蜀、南汉，南唐，几次大战，受伤后医治无效死在医馆的士卒大概有一十二万，这是咱家说的五成；如果真可以降到三成，公子，就有四万八千的劲卒可以活下来，功德无量啊！” 没有人注意，说到南唐的时候，小楼手边的动作明显慢了一下。 魏羽摆摆手道：“我到没有想怎么功德无量，我就见不得我们的人死。 此事第一，可以命太医院医官实验，看看效果，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第二，我们的酒坊规模不够，供应不了大军北上还需要扩大规模。 第三，既然烈酒消毒之事出来后，那么蒸馏酒的制造方法找个机会我让王武给潘大海说了，酒的生意我们就不做了。” 门子老张在旁边站着，眼眶通红：“公子真是菩萨心肠啊。” 刘进贤道：“酒坊酿酒法的事情，王武去说就好，他经常和潘家打交道。扩大酒坊规模的事，咱家有个想法，不知合不合适。” 魏羽啜了一口茶，道：“你说说看。” “公子也挂着皇城司的值司，皇城司里除了王武他们，还有很多伤残老卒，连带着王武等老人的家眷，只要人品过去的，咱家先去摸摸底，列一个名单来，如果烈酒真可以减轻伤兵死亡率，这些伤残老卒肯定愿意做的。” 魏羽想了想：“这事可以，到时候烈酒算军需的时候，成本里面把士卒们的月钱算进去，到时候士卒们有个事做，也可以挣一点钱，而且伤残老卒在一起，也互相有个照应。” 刘进贤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