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佐官穿的一身布袍，但是袖口领口依稀看得出内里穿了软甲。虽然一身男装，但定睛一看确实一个娇小的女子。明眸皓齿，眉宇间颇有气度，这赫然是当今契丹第一人萧后萧燕燕。 在契丹的时候，魏羽和耶律贤萧燕燕可是打过很多次麻将，自然认得。 而大宋这边，魏羽为安全考虑，一身甲胄。但是寻常的兜鍪并没有面甲，自然是一眼就被对面萧燕燕看了出来。 不过在萧燕燕心里，疑惑的是：这个叫萧习的韩匡嗣长史，怎么就到了宋国还做起了宋偓的佐官。 两人见面，差一点都惊呼出声。 引导的两方士兵现行介绍了耶律斜轸和宋偓，耶律斜轸拱拱手，宋偓不带烟火气的回了一个礼，双方坐下。 宋偓礼仪端庄，老神在在，坐下也不说话。只是不知道背后的魏羽心里面已经是奔跑者一万多只羊驼。 “这女人来做什么？”在魏羽的前世中，不管是在正史中还是在稗官野史里面，萧燕燕都是一个手段很高的女人。 只是魏羽现在不知道的是耶律贤已经去世，萧燕燕已经是契丹第一人了。 魏羽心中继续想道：这女人疯了还是契丹勋贵集团疯了。谈判的时候把他带来做什么？好玩？ 贪图好玩从来不是萧燕燕的性格，那又是为了什么？ 正在思量的时候，耶律斜轸开口了：“宋将军，此次析津府大战，宋国和契丹各有损伤，我皇体恤百姓，便准备两国休兵，不知宋皇意下如何？” 宋我等到耶律斜轸说完，从容说道：“耶律将军，析津府大战，我大宋是胜了，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这也是我国与贵国何谈的前提，此事应当是一个定论。” 话音才落，随从一名佐官出言道：“大宋胜了？我看未必。” 宋偓几乎是被打断了要说的话，不过也不恼怒。等这佐官说话后，宋偓只是淡淡的说道：“耶律将军，贵国给大宋名单是，耶律将军是正使，是也不是。” 说完过后，宋偓将手揣在袖中，不再说话。 说起坐而论道、礼仪典章。契丹拍着马也赶不上中原。 宋偓淡淡的一句话，倒是弄得耶律斜轸坐立不安。萧燕燕愠怒，侧身瞥了一眼，适才发言的佐官面色苍白，拱手告退。 见到这名多嘴的佐官离开，宋偓再继续说道：“耶律将军，适才我说到析津府之战，乃是我大宋取胜，不知耶律将军和你家皇帝有没有不同意见。” 这一句话单刀直入，萧燕燕和耶律斜轸都听得不是个滋味，半晌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是吧，太伤人。说不是把，那白旗是谁挂的？要和议是谁提出来的？ 耶律斜轸本是武将，哪儿有宋偓这样的人老成精的厉害。 支支吾吾之间，宋偓继续说道：“如果这个前提我国和契丹都没有一致意见，那么和议看来没有必要，我军和贵军继续打上几场再看看。”说罢，宋偓起身要走。 “宋将军留步，析津府之战，确实是我契丹失利。”耶律斜轸硬着头皮说出来这句话。 宋偓坐下身来：“耶律将军也是当世英雄，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不必太过纠结。” 这句话一出，耶律斜轸目瞪口呆。感情刚才咬死了要说个输赢的还是我不成？这宋国官儿怎么都这么讨嫌呢？ 宋偓打一棒给一口糖，开始慢慢掌握谈判的主动权。 耶律斜轸一时语塞，宋偓善解人意，主动开口。 “不知契丹皇帝为了双方休兵，有哪些诚意呢？” 诚意，什么诚意。宋偓开始要价了。 在谈判桌上，谁先开口说出价码，谁便吃亏。 耶律斜轸也不是无能之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契丹不开口，宋国可以等，甚至一边攻城一边等。 果然，外交是军事和政治的延伸，古人诚不欺我。 心中叹了一口气，耶律斜轸说道：“我皇慈悲，为天下苍生计，为了息兵晏战，可以与宋国约为兄弟之国，宋皇为兄。” 说完了，耶律斜轸顿了很久。 宋偓坐在面前，眼观鼻口观心，也不说话。 开玩笑吧，提兵数十万北上，就为了来义结金兰来了，谁要弟弟啊，谁没有弟弟似的？没有一些实在的东西，宋偓准备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看谁耐得下性子。 耶律斜轸看着宋偓的样子，心中再叹了一口气。 继续说道：“第二，契丹可以每年给宋国岁币若干，当然，这必须以契丹能够承受为上限，相信宋国皇帝也能够理解。” 宋偓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哦！” 耶律斜轸继续道：“第三，宋国和契丹边境榷场，请宋国务必保持畅通，以便于民生往来。” 两位主使在打着机锋，魏羽在旁边神游。听到耶律斜轸要求榷场之事，估计又是要说盐铁相关的问题。 貌似契丹和后来的女真不怎么缺铁啊，演义小说里面，女真将领个个都是操着狼牙棒的猛男，那玩意儿，铁少了还真做不出来那么多。 怎么回事？ 难道耶律贤的时代，契丹还没有发现辽东的铁矿？ 此时，却听宋偓说道：“耶律将军，你家皇帝就这些诚意的话，我可做不了这和议的主呢。”耶律斜轸终于找到机会反击一次，将皮球踢了回来。 “依宋将军之见，宋皇觉得怎么样才是诚意呢？” 宋偓坐直了身体，说道：“何为诚意？割地、赔款、纳贡，这便是诚意。” 宋偓的话才一出口，魏羽就注意到，萧燕燕眼中仿佛喷出烈火，而旁边的契丹佐官，手齐齐放在刀柄之上，宋军护卫和佐官们不甘示弱，纷纷将手把在刀柄之上。 一时间，剑拔弩张。 宋偓见状，鼻孔里面冷哼一声：“我宋偓大好头颅就在此处，耶律将军大可拿去。不过，我军使者，死一人，我军便屠契丹一城，勿谓言之不预也。” 耶律斜轸伸出手，压了压。说道：“小子无状，冲撞了宋将军。和谈和谈，总的是要谈的吧。” 等到宋偓面色稍微和缓，耶律斜轸道：“宋将军，岁币数额，我国与宋国可以慢慢谈一个章程，至于割地，我皇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推心置腹的讲，我皇原话是：要地，我们还不如死战后失地，至少在祖宗面前有个交代。” 宋偓面有怒色，说道：“那这个和谈，我想没有什么必要了。” 魏羽在身后，看着宋偓的表情管理，心中那是相当佩服。 如果宋代也有老戏骨这个说法，那么宋偓就是当之无愧的老戏骨。 嬉笑怒骂，浑然天成。 耶律斜轸正要劝说，萧燕燕伸出腿，在他的椅子腿上踢了一下，其余人倒是没有注意，但是却被一直关注萧燕燕的魏羽看到了。 耶律斜轸脸色一凝，口中也是连忙换了一句话：“宋将军息怒，宋将军息怒。其余细节。我们可以再谈，再谈。要不然，我们分别回禀，再做定夺？” 耶律斜轸的挽留毫无诚意，宋偓也想找个机会回去商议皇帝是否接受这个条件，所以双方主使自然同时离开这这个简陋的亭子。 在回城的路上，魏羽靠近了宋偓，说道：“姥爷。” 宋偓回过身，只听得魏羽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姥爷知道这次和谈，主使到底是谁么？” 宋偓百思不得其解，问道：“难道不是这耶律斜轸？他在契丹贵为南院大王，难道还有比他更尊贵的人到场？” 魏羽轻轻说道：“第一位佐官，乃是当今契丹皇后，萧燕燕。” “啊！”宋偓被吓了一跳。说道“刚才我就认出此人是女子，但是不明情况，不便点破。不过皇子是怎么认出来的？” 魏羽笑道：“姥爷，孩儿可是在契丹待过一段时间，还和他家皇帝皇后打过麻将。故而认得。” 此时候，旁边一名孔武有力的佐官说道：“那羽皇子，宋将军，下次再议的时候，我将这女人抓了，不怕契丹不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