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第二日一早，魏羽顶着宿醉后的头疼，在卯时就赶到了文德殿大朝会。 今日大朝会，坐在龙椅之上的已然是赵匡胤。 但见他一身明黄色团龙袍，头戴纱帽，腰间玉装红束带，脚上一双皂文鞞。 站在下首的是监国赵德昭，赵德昭身穿四爪金龙袍，对着殿中大臣，目不斜视。 朝堂之上，文武大臣们的位置依然是旧时模样，不过，过了今日，必然就有很大的变动了。 今日大朝会所有五品以上京官，必须参加。 主要的朝议论题是：序功！ 国之大事，唯祭与戎！ 此次大胜归来，有功之臣，必须重赏！ 赵匡胤轻轻一抬手，小黄门便高唱道“宣，定国节度使，国丈宋偓。” 宋偓一身紫色朝服，越班而出，跪倒尘埃：“臣宋偓，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赵匡胤道：“国丈平身。国丈，今日就由你来主持这次序功朝议。” 宋偓应一声是，然后从袍袖里面拿出一份叠得整整齐齐的公文。 魏羽站在文官队列，看着宋偓的公文，心里嘀咕道：“应该是那么商议的吧！” 在回开封之前，赵匡胤多次找魏羽商量着序功之事，魏羽除了建议按照品级再确定高下的方针之外。而且还提出，将有功之人分类，同等功劳者，奖励赏赐规格大致相同。 这不只是为了公平，更是为了一些本就位高权重的功臣们能够在朝廷上自处。 就比如曹彬，大宋二府三司制度，曹彬做到枢密使，已经是位极人臣。 但是这次击败汉国，生擒刘继元，算不算军功？ 派军深入契丹，最终打破雁门关，算不算军功？ 乃至于最后，在双方主力决战，局势焦灼之时，率领左路军全军千里来援，最终赢得了辉煌的胜利，算不算军功？ 如果论功的话，都得算。 而这还没有算上击破唐国的功劳，毕竟那一次赵匡胤还没有召开大论功。 如果要奖励曹彬，怎么奖励？ 钱，肯定是要奖励的，曹彬就算得上数万甚至数十万两银子也是应该，朝廷也拿得出来； 但是爵位官职呢？曹彬的官职已经是武职第一，升无可升。 爵位上面倒是有些办法，大宋开国后，爵位继承前代，王爵不授予皇族之外，那其余有功之臣，爵位顺序便是公侯伯子男五等爵，曹彬现在是个侯爵，爵位还可以提一提。 这就够了么？ 明显不够啊，曹彬这是灭国大功！ 所以，在魏羽和赵匡胤商量之下，曹彬还可以封妻荫子。 另外，荣誉也应该加上去。 只有这样，才能够不寒了功臣之心。 魏羽在和赵匡胤聊到此事，才终于明白这历代君主为什么对有能力的大臣是又爱又恨！ 用起来顺手，但是奖励的时候真的伤脑筋！ 赵匡胤这次之所以要找魏羽，一则是为了考教。 在他看来，既然赵德昭迟早会坐上太子的位置，那么这个国家还需要一个力量，既公正，又有能力，而且没有野心的人，协助太子一起来把大宋管理好。 这个觉得魏羽正合适。 而赵匡胤的另一个原因就很实在了。 这吃赏功是真的难啊，曹彬已经很不好处理的一个烫手山芋了，这次像曹彬一样的还有好几个。 比如党进，党进虽然职位低于曹彬，现在只是彰德军节度使。但是这次党进在左路军战场上面的功绩，可圈可点。 仅仅是率领一千士兵深入契丹，将契丹西京道搅动得天翻地覆，用一连串的绝户计将契丹林牙勤德活活逼死，为曹彬击破雁门关准备了条件，就这一条，党进便可以说居功至伟。 按道理说，节度使本是虚职，如果确有战功，就应该升入中枢。 但是中枢的枢密使，枢密副使已经有人了。难道让谁让出来？ 曹彬显然不可能，但是枢密副使潘美，这次也是军功卓著啊。 上又上不去，上面的还等着赏功呢！ 所以赵匡胤是焦头烂额。 除了党进之外，还有潘美，杨业，郭进，李汉琼，这一群将领。 本来已经是职位颇高，现在还要奖励，确实头疼。 还好魏羽出了一个主意。在和宋偓等人商议后，一众宿将都觉得可行。 于是，赵匡胤在龙椅上，听宋偓唱道：“枢密使曹彬，上前。” 曹彬身穿红色朝服，往前两步，站的恭恭敬敬。 “枢密使曹彬，开宝八年，灭唐之战中，指挥若定，有灭国之功。开宝九年，曹彬率左路军直指汉国，刘继元束手就擒。继而击破雁门，扭转左路契丹和我朝战局，将天下雄关雁门纳入大宋疆域，功莫大焉。” 曹彬按照朝议的礼仪，躬身道：“臣不敢居功！” 宋偓等曹彬说完，继续唱到：“曹彬听封。” 曹彬手执象牙朝板，跪倒在地。 “曹彬，朕因你有功于国，治军严谨，兢兢业业，故封曹彬为鲁国公。授开府仪同三司节杖，夫人授予一品诰命，曹氏子弟，可恩荫实职官员五人。赏银，二十万两。” 开国第一个国公的爵位，就落在了曹彬头上，而且另一个实在的是实职官员恩荫五人，要知道开国恩荫，乃是过官员照顾，所以，一般恩荫子弟，都是一些闲散职位，并无实权。 听到此，曹彬叩头于地：“赏赐过重，臣，感激涕零，必将报销国家，报销皇上，死而后已。” 三叩首完毕，曹斌起身，回到武职队列中第一的位置。 而文职第一的赵普，此时一边朝着曹彬拱拱手，一边心中火热。 从此以后，同僚们见到曹彬，就可以叫一声鲁国公。 这国公的爵位，可不是朝中佐官可以得到的，必须得灭国大功。 但是赵普虽然半部论语治天下，哪儿还有灭国的机会等着他？ 且不管这同平章事新作作何感想，宋偓继续唱道：“检校太尉，枢密院枢密副使潘美，上前。” 潘美平端朝板，恭恭敬敬站着。 潘美此次军功，主要集中在决战之时能够守住中军大阵，为曹彬来援争取了时间。另外还有就是灭唐之战中，潘美乃是副帅，自然也累计计算。 就军中长史记载的来看，潘美此次在固安城下，还有延误军机的嫌疑。 但是此次大典，这些倒不会提及，只是在赏功的时候，会有一些体现。 君臣相得，心意相通就行，没必要这些不上台面的话说那么清楚。 所以宋偓序功后，潘美照着朝议的规矩婉拒了一次。 宋偓等到礼毕后，唱道：“潘美，灭唐之战和析津大战有大军功。朕因此，封潘美为长宁县侯，授开府仪同三司，夫人授予一品诰命，潘家子弟，实职恩荫官三人。赏银，十万两。” 虽然爵位比曹彬低上一级，而且其他的也有区别，但是潘美已经是喜出望外。 宋偓等人和赵匡胤商议之时，主要就是看到这两处军功，而且灭唐算是灭国大功，所以理应算作最高等。 因为固安进军迟缓，所以才降了一级。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这可是侯爵啊，实打实的侯爵。 从此以后，其余人称呼潘美，就不应该叫潘太傅，应该改口称潘侯爷。 简直是敲锣打鼓，光宗耀祖！ 潘美当即跪倒在地：“臣潘美，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满脸激动得通红的潘美站起身来，退回武职第二个位置。 站在潘美左近的官员也纷纷朝着潘美拱拱手，表示祝贺。 武将们看着这次皇上赏功出手大方，心中也是按捺不住，期待着宋国丈早一点叫到自己的名字。 只听得宋偓站的如同渊渟岳峙，看了一看文本，继续唱到：“河东节度使，魏羽，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