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唐国那个？小楼他爹？”魏羽看着偷偷摸摸串进自己房间的刘进贤，抠抠搜搜说出一番话过后，一脸疑惑。 刘进贤看了看窗外，低声说道：“正是伪唐国国主李煜。大宋开国后，周边各国情况不同。吴越王和大宋走的最近，钱淑经常向皇上上降表，虽然直到今年才算真正纳土归降，但是皇上对吴越的态度想必公子也看得出来，这公子呈上的的百家姓氏，皇上就觉得很是满意、时常在文德殿说道“赵钱孙李”。” 按理说，这皇宫之事，一般不能太多让他人知晓，这他人的范围就很广，包括文臣武将，勋贵皇亲。从这个角度来看，魏羽自然也是外人。 但是今日刘进贤如此直接的说出文德殿中之事： 其一，是因为魏羽对龙椅没有什么野心，这几乎是朝野都认可的一件事情； 其二，是这李煜之事，刘进贤觉得应该好好和魏羽说道说道，毕竟不管魏羽还是李小楼，刘进贤都当家中子侄辈看待，虽然刘进贤名下还有一位真正的子侄辈，甚至蒙刘进贤的恩荫，有了官身。 但那人却不在开封，自然着皇城司总管刘进贤和魏羽等人关系亲近得多； 第三，刘进贤和魏羽在这小院说话，也不担心自己的话被有心人传出去，自然非常放松。 魏羽嘿嘿一笑，这百家姓本就是剽窃，算不得什么本事，又不好意思给刘进贤直接说，只好打着哈哈蒙混过关。 刘进贤继续说道：“汉国背后有契丹撑腰，所以一直和大宋关系不睦。独独一个李煜的唐国，背后没有任何依靠，但是选择了和大宋对峙的国策，所以最终曹国公灭唐后，皇上赐了一个违命侯给李煜。这也算是几家诸侯里面，最恶的一个封号了。” 魏羽现在慢慢搞清楚了，从一开始，赵匡胤是不喜欢唐国和不喜欢李煜的，尤其是击败唐国后，更是很快的将李煜囚禁。但是因为自己和小楼的关系，赵匡胤不得不调整对李煜的态度，但是毕竟他是大宋君王，总不成亲自下场和李煜聊聊，就是找赵普等人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赵匡胤才想到找到刘进贤，转着弯儿找到魏羽，一是看看魏羽的态度，二是看看魏羽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想。 想者那张笑眯眯的圆脸，魏羽心中一阵感动。 但赵匡胤也给魏羽除了一道难题，李煜现在被软禁着，但是怎么样才找一个接口名正言顺的放出来呢，总不成说：“因为大宋北伐大胜，所以大赦天下。”这也太牵强了些，魏羽一阵头疼。 刘进贤离开后，魏羽一人独自思索。 怎么办呢？ 一时半会，魏羽没有一点头绪。 这事情要不要给小楼商量？ 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总不成给小楼说：“来来，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把你爹弄出来，我爹把你爹软禁了，但是现在想放你爹出来，我们得找个借口。” 虽然之前刘进贤话里话外也给魏羽说了小楼也在打听李煜的消息，虽然，看在魏羽的面子上，皇城司自然不会动小楼一根指头，但是也不意味着小楼可以靠着自己的打听，把大宋朝廷严加看管的李煜救得出来。 李煜现在应该还在豫州吧。 按照前世的记忆来看，李煜后来是死在宋太宗赵光义的牵机药之下，就是赵光义用来暗杀宋太祖的牵机药。死状凄惨！ 但是现在随着太医院程德玄身死族灭，千机药的具体做法现在就魏羽一人知晓，自然也没有机会流出去。 同时，赵光义的政变也被宋太祖说破获，在原本的轨迹中可能上位的赵光义，心胸气度都赶不上现在的赵匡胤。而且赵匡胤还说过，为南唐国主的李煜他都不怕，更何况没有一兵一卒的李煜。 所以，这应该算一个好消息，至少，现在的大宋，没有一个时时惦记着准备弄死李煜的皇帝。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找一个借口。或者叫做理由。 一个大宋朝廷和民间都能够接受的理由。 魏羽一筹莫展。 当天夜里，月明星稀。 距离开封数十里外，一座幽静的小庄子。 庄子周边没有什么农户，所以这座农庄占地面积极大。 在庄子外圈，四角都有一些庄丁在角楼里面玩着牌九或者麻将，烛火通明，酣畅淋漓。这些庄丁虽然穿着葛布衣服，但是个个身形高大，倒更像是禁军士兵。 庄子里面一圈，还有一圈围墙，里面就是几处景致，一座院落。院落中几丛树林，一弯水塘，但是显然不怎么有人打理，已经有荒烟蔓草之相。 这时候，院中高台之上，还有人还对着明月，感慨万千。 那人一袭布袍，身形消瘦，面容枯槁。但是一双眸子却是十分明亮。正是唐国国主，大宋违命侯，李煜。 李煜面前摆着一张宣纸，上面写了些句子。 一名宦官走上前来：“皇上，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 来人是李煜在唐国时的随身太监黄公公，其余文武百官作鸟兽山后，这位太监却一直守在了李煜身边。 李煜摆摆手：“大伴，休得叫什么皇上了。宋国得了天下，前些日子，汉国归降，吴越归降，连着契丹，都被赵匡胤击败，难道这皇气真的在这开封府？” 黄公公随手收拾着长几上的纸笔墨砚，回道：“奴婢曾经听说，这开封府又叫黄龙府，是不是有这个原因呢？” 李煜被太监的言语一带，心情好了些，说道：“大伴，这黄龙府的黄，乃是轩辕黄帝的黄，不是皇上的皇。”正说着，李煜发现，这轩辕黄帝，怕是比一般的皇帝都更为显赫吧！ 说到此处，李煜的神情又开始萧索起来。 黄公公叹了一口气，国主本是自由自在的人，在这庄子里被囚禁一年有余，确实高兴不起来。 于是强打着精神说道：“皇上，明日我再托人去开封寻一些书来，看看有没有皇上合意的。” 李煜平日里酷爱读书，听到黄公公这样说，便道：“这段时日，倒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书籍，只不过前些日子的诗词里面，有个醉里挑灯看剑，倒是一时之选。可以的话，大伴托人问问还有没有此人的其他诗词，其余人的，要么是旧词句，要么不堪入目。” 黄公公一边收拾一边应了一声是，却只见自己收拾的一大堆宣纸里面，一首词却是赫然在目：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皇上还是心里愁苦，黄公公不由得一阵唏嘘。 突然看着诗词里面的独上西楼，黄公公道：“皇上，这段时间小楼公主应该回来了吧。” 小楼在开封府开香水铺子，然后大力寻找李煜。虽然说皇城司把李煜藏得很好，但是，小楼在开封的名气是实在太大，再加上，赵匡胤和刘进贤也没有真想着隔绝李煜的视线，黄公公隔上几天就可以在皇城司人等的陪同之下去采买些东西，自然知道了小楼的消息。 在唐末五代以来，这男女之防倒还没有朱熹朱夫子过后那样森严，所以，一般女子开店，只要是正经生意，也是习以为常。 原本以为失陷在乱军之中的女儿，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虽然不能相见，但是远远地有个念想，这也是李煜为数不多的慰藉之一了。 曾经贵为国主的李煜知道，如果有心查探，小楼的身份肯定瞒不过皇城司，但是现在香水铺子在开封还开的风风火火。 看来，大宋皇帝，对李家，并没有赶尽杀绝。 合着这赵黑子，确实有人君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