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浔一脸懵：“来了？什么来了？” 他竖起耳朵凝神听了一会：“我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苏潼：“……” “没事，”微微一笑，她心里紧绷的弦在这一刻完全放松下来，“你要是不想去休息，今晚你守一夜吧，我困死了，要去睡了。” 卫浔：“？” 苏潼眯着眼睛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认真叮嘱他：“好好看着，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卫浔挥手，嫌弃地瞥她一眼：“知道，快走吧你。” 苏潼走了两步，又回头：“卫浔，你相信司徒烨吗？” 卫浔：“什么？” 苏潼：“……” “我是说，你相信定王爷的能耐吗？” “大小姐，”卫浔默默看她一眼，那眼神奇怪且耐人寻味，好半晌，才慢吞吞道：“大燕赤翊军之威，名震天下。” 苏潼：“……”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你想说，一头狼和一群羊的故事嘛。”少女言笑晏晏，声脆如莺，“我懂。” 司徒烨真信得过，那她这一觉终于可以睡得安稳了。 约莫两刻钟后，卫氏医馆周围那些不寻常的异响，渐渐归于安静。 至于屋顶上那些不时传来的簌簌声，苏潼就当它催眠曲，一点也没受影响。 苏潼睡了个好觉，天亮起床时精神饱满。 她伸着懒腰，愉快地哼着改了词的歌曲：“如果感觉累了，你就睡睡觉；如果……” “啊！” “我要死了！” 隔壁病房惨绝人寰的惊叫声，非常强势地冲进苏潼耳膜。 她吓得一激灵，连鞋子也没有穿，一个箭步飞奔出去：“怎么了？怎么了？” “别，你别进来。”苏潼一只脚刚跨过门口，就被羞红了脸的齐子砚吼停。 “怎么回事？”苏潼若无其事地收回脚，一脸莫名其妙上下打量齐子砚一番。眼神飘向在一旁闷笑得肩膀一丛一丛的卫浔。 叫声那么凄厉，害她还以为这两号伤员出什么意外呢。 吓死姐了。 要知道，她的小命还系在两人身上，这两伤员现在可不能有一丝闪失。 卫浔憋笑得极其辛苦，哪里还能回答她的疑问。他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过后，三殿下极可能因为他一笑杀他灭口。 卫浔不答。齐子砚神色古怪中似乎还隐隐透着几分不正常的羞恼。 苏潼看得一头雾水。 “三殿下，你要是感觉哪里不适，一定要告诉我。”苏潼只好走进去给他检查，“你做完手术还没过十二个时辰，极容易发生粘连和梗阻。” 苏潼警告他，“这些情况都非常危险，致死性极高。” “嗯，现在请你明确清楚地描述，到底感觉哪里不适？” “苏潼，”齐子砚躺在病床上，悲愤交加，“你还是不是女人。” “我出去一会。”卫浔终于忍不住找借口离开。那速度快得，仿佛后面有恶鬼追他一样。 下一刻，就仿佛听闻卫浔抑制不住的大笑声传了进来。 一脸问号的苏潼，茫然地扭头望了望外面，无奈嘀咕：“搞什么！” “你出去。”齐子砚拉过被子蒙住头脸，“我不想看见你。” 苏潼：“……” 无奈地叹口气，眼睛一转，趁着齐子砚不注意，“嗖”一下抢了被子。 “三殿下，你到底怎么了嘛？” 苏潼疑惑，做个手术还把人性格给改变了？ 她没给齐子砚开脑啊？ 研究也没表明她使用的药物会对人的脑子产生副作用。 “你、你、你——”被抢走被子，伤患人口齐子砚只能闭着眼睛装死。 苏潼瞧着他绯红的脸，忍不住伸手探他额头：“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齐子砚伸手想拨开她，无奈忘了自己是伤员，动作太大一下扯动到伤口；顿时痛得他呲牙咧齿。 “没有发热，”苏潼放下心来，盯着他闭目装死的窘样。她疑惑道：“你在闹别扭？” “为什么啊？” 齐子砚：“……” 悲愤欲绝，他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 苏潼更加困惑：“难道你不愿意做手术？” “还是觉得我在你肚子划了一刀让它留疤痕，你觉得丑？” “不是我说你，三殿下。”提到他的伤，苏潼就忍不住板起脸。想到这件事，她还是很生气，“当时你自己也被马踢中了，你怎么不说？” “你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危险吗？” 要是没有她，齐子砚这会已经变成咸鱼了。 “骨折，内出血，肠损伤；当时应该痛得不轻吧，你是怎么忍得住的？还生生熬了两三个时辰不吭声。” “真以为熬熬就过去了？”苏潼冷嘲，“你就不怕真这么熬过去，一劳永逸了。” “你是条真汉子，我佩服。” “你舍己救人，我也佩服。” “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毛病，我讨厌，非常讨厌。” 天知道她当时给秦殊做手术做到半途，却突然听闻他在外面昏迷是什么感受？ 她也会惊慌，也会害怕。她是个正常人，倘若齐子砚真出事，她也会伤心痛苦难过，甚至自责。 但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她分心；她不能抛下手里的患者，只能强逼自己冷静加快速度。 万幸，齐子砚也算争气，没有留下遗憾。 “苏潼！”大概她这一番怒骂，让齐子砚内心的羞耻感淡了几分，他终于不再觉得自己的脸热辣辣的。 “谢谢。” 麻醉过后，齐子砚清醒过来，就听闻卫浔讲起一路的惊心动魄。 苏潼甚至因为他，被齐霏那个疯女子逼着立了军令状。 可道过谢后，他心里那股别扭劲又冒头了。 “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不是啊，”苏潼歪头盯着他打量，“三殿下，你很不对劲。” 竟然又闭上眼睛，还侧过头去。 不仅装死，还不敢面对她。 有问题。 苏潼狐疑道：“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吗？要不我叫卫浔回来，你们俩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