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已极力改换声调,但终因身为女子,话音到底与寻常男子不同,费膺和扈寒听在耳中,都有些惊异,盖因林馨宁如今的样貌实在改扮颇为精巧,一时间分辨不出,费膺和扈寒对视之际,均认为是年轻人雌音难免之故。
再者,适才林馨宁所说的‘将在谋而不在勇,兵贵精而不贵多’这十四个字,几乎是在明明白白地告知两人,焱朝收纳、擢升人才,只以能耐为主,不重门第高低,正是搔到了彼等的痒处,心中大定之余,也没了再去猜测对方真实身份的心思。
叶珏瞧出这两人心中并无加害坑陷之念,便主动将话头转到了此行的正事上:“两位尽可放心,我朝不同于北戎,向来讲究量才为用,君不见慕容玄恭等人,亦在我暨阳军中充任校尉么?只要两位将军能够襄助我军恢复故土,便是当真升为将军,也不无可能。
“但不知两位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北宁城中的敌军彼此不能相顾,方便我军来日取城?”
费膺和扈寒均非醉心名利之辈,可天下间极少有能对名利毫无动心之念者,况这两人此前多有怀才不遇、生不逢时之感,现下得闻真有可能身为一方将校,自然更是欣悦。
两人中扈寒的性子更为爽利些,既是已然做出决断,更无虚伪客套的必要,见来人直言相问,冲口答道:“不瞒先生,我等弟兄麾下虽是只有百余人,但早经整训多时,颇堪大用,依在下想来,不如就约定在七日之后的三更时分,我等分头在城中纵火。
“如此一来,北戎诸部不知详情,纵不将十分心思都用在维持部署稳定上,终要分拨人手灭火保身,先生等焱朝兵马趁机杀到城下,挥军直进,料想耶律逊宁再是勇猛,也难应对,”
叶珏略一沉吟,似觉此计可行,为策万全,还是出言复问道:“扈将军岂不闻‘背主做窃,不可定期’,倘若事到临头,急切间却下不得手,我等反来接应,岂不是坏了大事?”
听他尚有如此疑问,扈寒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才好,转眼向费膺望去,目光中的意思是要请他代为解释,说得再明白透彻些。
不负所望,费膺的回答颇见条理:“如果在寻常之时,自然如先生所说,我等哪怕自视甚高,也不敢轻易作此保证,但赖流言蜚语之力,时下大阏氏萧雁和耶律逊宁早已身心俱疲,哪里还有平日的智计和果决?故而我看扈兄弟所言,足可施行。”
思忖间叶珏等三人的脑海中转过不少念头,最终却都觉得,这两人的心思真伪确尚需好生验证,但彼等所言之法值得一试,毕竟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至于有些无法规避的风险,那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