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姑娘才要拒绝，荔枝就捧出了那条浅紫色银丝勾边绣黄宝菊的裙子。
李二姑娘的眼睛都直了，伸手就想要去摸，忽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沾着泥水，又悻悻地缩了回来。
樱桃见状，又哼了一声。
李二姑娘的脸就红了，赶紧低了头，再不敢说话。
等送走李二姑娘，林茹烟就教训起樱桃来：“你这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怎么好给客人难堪？”
林茹烟向来温柔，待人亲和，几个丫鬟都不怕她。
樱桃被训斥了，便梗着脖子道：“婢子就是瞧不上她这样的，还说是大家小姐呢，连件衣裳都要惦记，夫人没瞧见，她一进来，一双眼睛就把咱们帐子里的东西打量了个遍，就跟贼似的，叫人看着就不舒服。”
荔枝插嘴笑道：“任凭她再像个贼，人家没偷没抢，你也不能用冷脸子对她，要不然，就是得罪了李二姑娘，你是夫人的大丫鬟，出去顶着的是夫人的脸面和名头，你得罪了李二姑娘，李二姑娘心里不会记恨你，回头就会将夫人给记恨上，夫人倒还白白饶了一条裙子，何苦来哉？”
樱桃眼睛瞪得溜圆：“你倒是提醒了我，反正左右也是得罪人，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她，一会儿她要是不把裙子送回来，我就去要！”
林茹烟哭笑不得：“你可真是有出息了，一条裙子而已，给她就给她了吧，送了人，还巴巴儿地去要，没得叫人笑话我，我倒是不在乎这条裙子，就是想着，她一个大家小姐，怎么行动都没有人跟着的？她一个人，又是去哪儿呢？”
荔枝叫来了枇杷：“夫人，打听事儿，枇杷最拿手，不如问问枇杷？”
林茹烟点了点头，叫枇杷端着小杌子坐了：“我从前只听说过李家大姑娘，刑部尚书李大人脾气耿直，前头夫人殁了，留下来个儿子，如今外放做官儿，把妻子儿子都留在盛京，这李大姑娘就是这位小李大人的嫡长女，但不知道这位李二姑娘又是什么脾性。”
枇杷想了想，才道：“夫人，这李二姑娘其实是庶出的庶出。”
“哦？怎么说？”
“李尚书有个爱妾，前头夫人在的时候，这个爱妾就在家中横行霸道，李尚书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后来前头夫人竟然活生生被这爱妾给气死了，据说前朝时，那会李大人还不是尚书，就有人上本参他宠妾灭妻。”
“前头夫人去了，就留下了个幼年的儿子，便是小李大人了，李大人就想着将爱妾给扶正，但这可不合规矩，没办法，李大人又娶了夫人，还是娶的小门小户家的女儿，怕的就是这新过门的李夫人欺负自己的爱妾。”
“这位新进门的李夫人果然脾气懦弱，但有一点，这位李夫人心地良善，虽然没有自己的子女，但是一门心思抚养小李大人，竟然是当成自己的亲生子来照看，家中的庶务也一概不理，全部交给那位姓王的姨娘打理，只在小李大人的婚事上插了一脚，给小李大人娶了南宥名门隋家的姑娘。”
“隋氏一进门就跟王姨娘顶上了，但王姨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肚子也争气，一连给李尚书生了三个儿子，娶的媳妇个顶个的厉害，李尚书家里整天夫人小妾的闹个不停。”
“不过，几个庶出的儿子却没有小李大人有出息，除了一个二老爷外放做了一方县令，其余的三老爷和四老爷竟然只在家中做起甩手掌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