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朕的报应······”
舜德帝仰躺在床榻上，浑浊的眼珠看着床顶，嘴里喃喃，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和身边两人说的。
宋皇后垂眸，“陛下是真龙天子，得上天庇佑，如何会有报应呢。”
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循声落在宋皇后身上。
“皇后，你到现在都不愿跟朕说句实话吗？这么多年你一直伪装，如今在朕临死之际都不愿让朕看看真实的你吗？”
宋皇后静默一瞬，不知想了什么，“陛下多虑了，您没有大碍，齐神医会把您治好的。”
“······”舜德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终究是不愿原谅朕。”
“是朕的错，当年初登基，少年心性不稳，胡思乱想，心中猜忌宋家势大，怕一旦你有了皇子，会促使宋家的野心，所以一时糊涂才······”
“陛下！”宋皇后突然大声打断了他，她拿着水碗的手有些颤抖，似乎在用极大的自制力控制着什么，声音也有些嘶哑，“事情已经过去了，您何必再提起。”
“······是啊，已经过去了。”舜德帝眼中闪烁着悔意。
伤害已经造成，人心已经伤透，纵使他再后悔又能如何？
当年他刚登基，忌惮宋太傅在文人之间的声望，怕宋皇后诞下皇子会让宋家滋生了不该有的野心，为了杜绝这一可能，他犯下了让他后悔终生的大错！
——他让人，在宋皇后的饮食中加了能让她避免有孕的药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宋皇后最后才会彻底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其实他早就后悔了。原本以为自己也不是以嫡子的身份登基，就算他没有嫡子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他却忘了不同人教出的孩子也是不同的！
看到大皇子平庸，二皇子奸诈，三皇子自卑，每一个都不堪大用后，舜德帝的悔意更是攀上顶峰。他总是忍不住去想，若是他和宋皇后有儿子，由她教出来的孩子，被宋家家学熏陶着长大的孩子，一定是他最最满意的继承者！
可是一切都晚了！
宋皇后不知是何时知道的真相，或许以她的聪慧根本一早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对自己彻底心寒了，所以才不言不语的默默承受，唯一的反抗就是在自己面前永远带着合格皇后的面具，不漏出半丝真性情。
明明他当初最喜欢的是她的灵动，可是这么多年她把自己裹在皇后宫服下，如同裹在厚厚的铠甲里，再也没让他窥见过内里半分。
舜德帝眼角留下了一连串泪水。
这一次，宋皇后没有体贴的去擦。
片刻之后，舜德帝重新提起精神，“云栈，在朕批折子的案头上有一处按钮，按下它会出现一个暗格，你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云栈照做，果然从案面上出现一个暗格，露出一方紫檀木盒。
云栈把它拿到舜德帝眼前。
舜德帝的目光落在木盒上，复又落在云栈平淡的脸上。
“这是你的解药，从今天起，你就自由了。”
听到这句话，云栈抓着木盒边缘的手指猝然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