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忽然陷入沉默。
楼情在这长久的沉默中，逐渐不安起来，权宜了好一会儿后，终究还是抬头望向他，“殷夜，如果怀了，你是不是想打掉孩子？”
似乎担心殷夜不会承认，楼情主动道：“昨晚你跟楼厌的对话我听到了一些，请你不要瞒我。”
殷夜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回道：
“情情，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真的吗？”
楼情不敢错过殷夜一丝细微表情变化。
虽然她也明白，殷夜真想隐藏情绪，她绝对察觉不到。
可就在想要一个更为肯定的答复时，却听到殷夜说：
“不过，我不会让这个如果发生。”
楼情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周一。
楼情刚到实验室，发现季默早就到了，不过神情有些不对劲，“季默，你哪里不舒服吗？”
季默抿了抿唇，忽然将实验室的门关紧。
然后走到楼情面前，打开了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递给了她。
楼情还没接呢，季默却瞬间憋红了脸，“去洗手间！”
而且还补充道，别让人看见。
楼情一脸疑惑，怎么搞得神秘兮兮的。
但她还是听着季默的话，接过塑料袋去了洗手间。
打开一看，原来是验孕棒……
十分钟后，楼情出来，没想到季默就等在洗手间门口，扭捏了几下才开口问道：
“结果怎么样？”
楼情微微一笑，“季默，首先我十分感谢你能想到给我带这个……”
验孕棒，她不是没想过，甚至庄园医疗大楼里都有。
但网上有说，最准确的结果还是去医院。
她也这么觉得，所以才想着找医生检查，一步到位。
不过提前用这玩意儿自测一下也可以，但是——“你是不是没看生产日期，过期了。”楼情有些无奈。
季默瞬间无言。
不过楼情还是很感激道：“真的谢谢你啊，买这个肯定为难你了吧。”
看这嫩瓜脸红的，想想也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说实话，让她去买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走了几步，季默才哼哼唧唧道：“没什么，男人买这个挺正常。”
楼情挑了挑眉，真的假的。
随后，又听到季默的声音掺杂些郁闷道：“买得太快了，真没注意，我回头找他去！”
楼情忍不住笑了，“算了，还是直接去找医生吧，网上说这玩意儿不准。”
季默嘟囔着应了一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你东西扔哪儿了？”
楼情随口道：“当然是卫生间啊。”
两人脚步同时顿住。
卫生间！
不会被人发现吧……
当下，两人急急忙忙鬼鬼祟祟又往卫生间走去。
楼情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小声道：“应该没事儿吧，又不知道是我！”
季默无语道：“这层实验室，只有你一个女性。
”
这段时间校长特批他们独立使用实验室，基本不会再有其他人来这层楼。
“那说明女厕也不会有其他人用……”
话是这么说，楼情想了想，还是去洗手间把东西拿了出来。
否则真被哪个发现，明天论坛上可能热闹了。
他们走后不久，却没有发现，拐角处又出现了一抹纤丽身影。
“元总，那这些东西还要送吗？”身后的助理提着东西询问道。
元思收起手机，满意地看着手机里的几张照片，冷冷勾唇，“再等等吧。”
下午，楼情结束完最后一次设备调试，确定无误后，开始收拾东西。
临走前，季默却让她把手机留在实验室。
看楼情一脸疑惑的样子，季默终于还是说出口，“你手机里有监视系统，你不知道吗？”
楼情一怔，手机已经被季默拿了过去，放进了实验室的抽屉里。
“很快就能回来，他不会发现的。”
就这样，楼情跟着季默上了车。
往目的地去的路上，她显然有些紧张。
季默开着车，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什么要偷偷做检查？”
楼情想了想，回道：“想求个心安。”
季默没再说话。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到达一座小洋楼前。
下车前，季默道：“这是我小姨的朋友，可以确定可靠，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楼情道：“我自己去就行了，季默，真的谢谢你。”
季默扬了扬眉梢，只哼哼了一声。
楼情随后独自下车，没走几步，身后车窗摇了下来，传来声音道：“喂，小心点，注意台阶。”
楼情回头，冲他微微一笑，“没事的。”
看着楼情的背影，季默眸底却逐渐涌上担忧，抓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小洋楼的医疗室里，楼情躺在床上，医生已经拿走她的血化验去了。
没多久，医生又走了回来，提议道：“小姐，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出结果，要不我给你做个妇科检查？”
楼情欣然同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检查过程中，医生全程很温柔，楼情也渐渐放松起来，主动拉开了话闸。
随后得知医生姓齐，S国A国混血，自小在S国长大，五年前来到A国发展。
虽然还不到三十岁，但已经是第一医院的特聘医师教授，她跟季默小姨是大学同学关系。
但对于楼情的个人信息，她并没有多问。
只是在最后要给楼情放下裙子时，提了一句，“你这个纹身，纹得刚刚好。”
楼情莫名感觉这句话别有深意，她正想应一句，齐医生却已经走了。
结果出来，没有怀孕。
楼情拿着检查报告，一时不知该松口气，还是什么。
总之，心情有些复杂。
齐敏显然看出了楼情有心事，默默将她的妇科检查报告一并给了她，同时提醒道：
“五年前你伤了根基，孩子，不急着要也好。”
楼情微微一愣，面对医生温柔中又有些严肃的脸，倒很快释怀了。
身体上的秘密，肯定是瞒不过医生的。
她点了点头，接过了所有报告，放进了包里。
最后，她留了齐敏的联系方式。
上车后，季默什么都没有问，直接发动车子返校。
楼情主动告知：“结果出来了，没有怀孕。”
殷夜没有骗她，是她多想了。
季默好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紧张快一天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楼情倒有些困了。
就在车厢安静无比，她几乎都要睡着时，听到旁边传来声音，“到了。”
就到了。
楼情睁开眼，还有些迷糊地看了眼前面的实验楼，正想下车时，却发现车门还没开锁。
她回头看了眼季默，季默一脸沉郁。
“季默？”楼情疑惑地喊了一声。
季默抿了抿唇，担心地望着楼情，“殷夜是不是不想你生他的孩子？”
楼情一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季默却已经猜到了一切，“他那天反应，根本没有一点开心。”
“楼情，要是他不想生，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跟我妈……”
季默没有说下去，一瞬狠狠抓紧了方向盘。
楼情知道季默想说什么，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明白。”
孩子不是一个人的。
殷夜真的不想要，她当然不会自作主张生。
所以该庆幸吧，要是真的怀孕，殷夜却又不想要，她该怎么办。
回到实验室，没多久，就到了平常的放学时间。
手机开机后，并没有什么未接电话，楼情微微松了口气。
但想到季默说的话，她默默抓紧手机，叫住了季默，“你怎么知道我手机里有监视系统？”
其实楼情早就猜出来了大概，殷夜肯定在她身上装了什么定位系统。
这几个月来，她在哪里，做什么好像都在他的掌控中。
只要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殷夜总能知道。
可季默怎么知道。
季默正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楼厌的声音，“妹妹？”
“阿情？”
“死丫头……”
随着最后三个字，少年的脸出现在门口。
楼厌一脸戏谑地望着实验室里的两个人，“怎么这么严肃，小白脸，是不是又气着我妹了？”
季默没搭理楼厌，转身直接走了。
楼情随后也背上书包，锁上实验室的门，拽着楼厌后一步离开。
两人直到坐上车，楼情始终一句话都没说。
楼厌眯起杏眸，打量着女孩儿面无表情的侧脸，“怎么了，心情不好？”
说着，他伸手想捏一把女孩儿软乎乎的脸蛋，却被一把打开。
“楼厌，别闹了，我有点累。”
楼情垂下眼眸，随后侧头倒在了一边，似乎真的累了。
也许，是在压抑着什么。
楼厌眸底暗了暗，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说更喜欢我闹一点么，还说死丫头听得更顺耳点。”
他一边轻揉着女孩儿发心，一边又给她讲起了过去，“哥哥小时候经常这么叫你，长大后就很少叫了，你嫌难听。”
其实，他们失忆前后，并没有变多少。
只是失忆后，性子更纯粹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