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柳正在做药膳羊肉炉。
带骨的生羊肉泡过水捞出来，加上米酒、芝麻油、姜丁、九层塔叶抓匀腌制……到这里本是刚刚好。
但是想了想，她忍不住又往里面放了一大把的黄连。
好像有点过分了？这样会不会太苦了？
她迟疑一下，又往里面加了四大勺糖。
再看看，又觉得甜味虽然也许能中和掉一些苦味，可是黄连的样子未免有些明显，会让人觉得她是故意报复。
于是，她决定添加更多东西，来让黄连在其中变得不那么显眼。
既然如此，那么鱼腥草来一点——压制鱼腥草味道的薄荷叶也放一些。
桂皮抓一把，茯苓皮放几片，白皮也丢一些……
锅子里渐渐满起来，很快东西就堆得像是一座小山。
「再放下去，你等下都没有办法加水了。」一个声音忽然冒出来，在卫柳的耳边幽幽地提醒她。
卫柳吓了一跳，回过头却看见穿着暗卫服的祁盛。
她一愣，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板著一张脸问：「你来做什么？」
「我……我刚刚回来。」祁盛继续着他用另一个身份撒下的谎言，说：「殿下派我出去送信，我去了外省，一回来就想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卫柳问。
「听说你今日心情不好。」祁盛说，「想来问问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祁盛：「……你做饭的时候，好像心情都不好。」
卫柳一怔：「是吗？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食物的味道可以说明一切吧。这些东西这么做，你真的觉得好吃吗？」
卫柳耸耸肩，找了一口更大的锅，把东西都丢进去开始拿瓢往里面添水。
「浪费粮食可耻。」祁盛又说，「你这么做，废太子要是不吃的话，就都浪费了……」
「唔，你说得对，浪费粮食确实可耻。」
「对啊，所以……」
「所以，等下废太子吃不掉的，你来吃光。」
祁盛：「……」
卫柳回眸对着他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细小整齐的贝齿来：「怎么？你想浪费粮食。」
祁盛低下头，有点委屈地说：「你就算是生废太子的气，也不该迁怒我呀！我才刚出任务回来，可没得罪你吧！」
卫柳：「……」
她被气得一笑。
「你们皇室人，都是戏精是不是？这么爱演戏，剧本这么拙劣，可还能演得这样入迷。」她忍不住想撤掉她之前装瞎看不到的「暗十七」马甲了。
可祁盛抬起头看向她的目光，却让她一怔。
那目光中似乎并没有贤亲王在宫中被迫沉默时的暗沉，也没有废太子在皇帝面前装可怜时的柔弱——现在的祁盛目光中只有平静的凝视。
可是，这个时候，她却能从他的一双眼睛中看到少年人才有的清澈和单纯，还有她自己清晰的倒影。
对着「暗十七」这一副纯良又仿佛逆来顺受的脸，她那些刻薄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半晌，卫柳把水瓢丢回水缸里，道：「你觉得我做得难吃，那你来做吧！」
「我？」祁盛有点吃惊和不知所措。
「你自己做的，难吃你也自己忍着，总不可以再说是我浪费粮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