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八！」卫柳双手一拍，笑着说道：「我就猜到是你！」
暗八的脸色却是少有的沉重：「卫姑娘怎么认出我的？」
说话间，他卸了伪装，那挺得笔直的腰板微微放松，双肩稍稍向前佝了一点，高昂着的下巴也低下来，整个人的气质身形都恢复成了一直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
虽然还穿着那身道士服，但若只看这形体，也会觉得变了个人。
卫柳说：「你伪装得很好，看起来什么都不一样，甚至连说话声音听起来也显得更苍老低沉，若是在别的地方见到，我一定认不出来。可是嘛……」
「可是什么？」
「就你说话的这股子又欠又皮的劲儿，我至今还没有见过第二人。」
卫柳歪头一笑，接着又说：「何况你言语间对我很是熟悉，二殿下身边熟悉我的也就只有你、暗七和元宝三人吧？」
「想来想去，元宝和暗七我今日都见过，唯有你不在。」
「所以，也就只有你啦！」
当然，更重要的是，即使没有一百分的把握，诈一诈他也没有损失。
就像是卫柳之前也不是很确定祁盛是不是什么都知情，但是马车上那么一问，祁盛不是什么都坦白承认了吗？
如果暗八抵死不认账，卫柳也不能确定他就是谁。
可是她这么一问，他不是立刻就揭开了脸上的易容么？
一想到这个，卫柳又有些要替祁盛发愁了。
「话说回来，你和你主子也忒老实了吧！」
「就没想过我也许也不确定实情，只是装作知道了一切，诈一下你们吗？」
「你们都学不会抵死不认账，睁眼说瞎话吗？」
「一问就承认，这么老实，真的可以骗过大皇子吗？」
卫柳错过了祁盛精心编排的一场群演大戏。
她根本不知道暗八有多擅长烘托氛围，连走位和光线都利用得恰到好处，也根本不知道祁盛一会儿晕厥一会儿吐血，心跳都能停上片刻来哄骗祁时，还拉着一群看似「墙头草」的心腹精英一起唱念坐打。
她蹙起眉，目光看向祁盛，很是忧心：「难怪婉月撞见你与暗八演戏，却很担心你是被假道士下了妖法中了蛊毒之类的，一个劲儿央我来瞧瞧你。就你们这水平……」
祁盛也很忧心，重点却完全跑偏了：「你刚刚说我身边和你相熟的，只有元宝、暗七和暗八？」
「啊？有什么问题吗？」卫柳纳闷地挠挠头，问道：「道士肯定是个男的，又不是道姑，也轮不到我提文袖婉月她们吧……」
「可是……暗十七呢？」
「什么？」卫柳微微一怔。
年轻的二殿下却很为自己的马甲委屈：「暗十七不是同你关系更好吗？你怎么把他给忘了？」
卫柳：「……好吧，我收回前言。」
她错了，她不应该以为祁盛是个磊落君子，学不会睁眼说瞎话。
祁盛穿马甲的本事不如暗八，可这说瞎话的本事只怕是天下无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