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然退出，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萨拉来电。
在51地区，我阅读了大量秘密档案，将自己权限范围内的资料读了个遍。
很多哲人说过，这个世界分为两面，分别是表世界和里世界。
七十亿普通人能够看到的，就是表世界，而像51地区这样的机构，看到的则是里世界。
再往更深处探索，就明白，这个世界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核心，那就是——创世者。
我能想象，凌驾于欧文之上的人，已经接近于创世者的身份。
至于女娲之城，则是另外一种境界，就连我也无法想象。
古代亚洲教派智者早就认识到，里世界分为天、人、地三界，分别对应神仙、凡人、鬼怪。
凡人的智慧极限，也不过是里世界而已。
当我们洞察这些超大型世界结构，就会觉得，教派以须弥山和芥子来区分智者和愚者非常正确。
愚者永远无法理解智者的高度，凡人永远无法理解创世者的伟大。
在黑暗中，我深深吸气，让自己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稳定。
乱局虽乱，不乱于心。
过去经历过的每一次挫败，都能让我更加清醒地认识身边的世界，再加上大哥的提醒，我就更能沉在静水的底层，洞察水面上每一波涟漪。
欧文代表的五大国家联盟很强大，但狮虎未必能够战胜黄蜂，强大有强大的破绽，纤弱有纤弱的犀利。
我虽然只有一个人，却胜在有坚韧顽强的信念，绝对不会中途而废。
萨拉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已经进入冥想状态，仿佛看到了通向女娲之城的那条秘密道路。
或许很多人以为，世界上的道路都以距离来衡量，但在很多教派的宗旨里面，所有道路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仿佛一层窗户纸，只要捅破，瞬间扩大，根本不需要西天取经那样十万八千里征途。
“叶开，我正在跟上级召开线上视频会议，有什么可以指教的？”
萨拉的声音轻松愉快，但我相信那是装出来的。
如今形势瞬息万变，雪国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失去了两艘核潜艇之后，他们必须拿到成果，不然如何向国民交代？
“萨拉，我目前处在一个神秘环境当中，知道一些致命信息，现在传达给你，五大国家联盟目标指向女娲之城，他们也发现了秘密渠道，但是距离最后的成功还有一线之隔。上一次，雪国的核潜艇在大海深处发现那条巨龙，就跟女娲之城有关，赤鳞金龙出现的地方就是通道的所在地，如果你够幸运，按照这条线索找下去，或许能提前一步发现终极秘密，假如雪国先一步到达女娲之城，整个世界的形势就变了，你应该明白。”
萨拉吃了一惊，沉默了十几秒钟，突然问：“你怎么可能跟五大国家联盟接上关系？他们属于这个世界的特殊种族级别，远远高于51地区，你不过是51地区的调查员，与他们差着十几个阶层，突然告诉我这个消息，我觉得很难相信。”
我无法详细解释此前经历的一切，声音极其冷静，慢慢说服对方：“我从佛罗城到这个地方，中间的经历十分奇怪，遇到的人物身份各式各样，经过了十几次阶层跳跃，才到达这里，并且面见了五大国家联盟的代表。你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但这个消息透露给你，等于是让你有机会一飞冲天，直接取代冰皇，在雪国领袖那里，获得自己的最高地位。”
这个时候，我说的越少，对方就会容易相信，假如解释得太明白，她反而疑神疑鬼。
过了一会儿，萨拉自我解嘲地笑起来：“这真是喜从天降，我是不是在做梦？过去那么多年我积极奋斗，却距离心中的目标越来越远，冰皇死了，想要接替她的人成百上千，我几乎已经失去希望，但是刚才你这样说，我大概梳理了问题的逻辑，感觉是天大的好事。叶开，你说我该相信你吗？我们既是朋友又是敌人，雪国和超级大国之间既是合作伙伴，又是针锋相对的竞争者，我很怀疑，你这次跟我联系另有目的……”
萨拉毕竟是间谍人员，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抛出的鱼饵。
我笑了笑，长长地叹了口气：“知道这个消息，我也非常震惊，可是，天大的秘密如果对我未来的方向没有帮助，就一钱不值，假如做个顺水人情，又能从根本上帮助你，为何不做这件好事？当初你把四份重要情报给我，我转手送给周琳，让她打开了向上晋升的门户。这次投桃报李，正好还你的人情。当然，能不能成功，关键还要看你的运作，后续的变化很多，谁都无法百分之百保证你能成功。”
我把这个情报告诉她，等于是送了她一份大礼。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礼物摆在她面前，能不能合理的运用，还是个巨大的未知数。
萨拉又沉默了一阵，声音变得飘忽不定：“叶开，我知道你跟乔安娜有联系，同时你是51地区的人，在我和周琳之间选择肯定先选择她，但你还是把情报给了我，真是奇怪？我本来决定跟你们51地区的人划清关系，再也不会轻易上当，尤其是经过了两国的海军司令官会谈那件事，我觉得再合作下去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默默地听着她的抱怨，上次两国海军司令官见面会谈，之所以没有取得更好的效果，就是因为爱德华那里出了问题。
我们两个同时沉默，谁都不想打断这份宁静。
过去，发生了很多事，本来我和萨拉之间能够成为好朋友，彼此扶持，共同前进，可是我们身边围绕的全都是间谍人员，每个人都各有目的，好事也会变成坏事，大家全在勾心斗角。
到了最后，萨拉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叶开，我还得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上报？我相信你，但上级领袖未必相信你，此前我们的合作没有结出硕果，反而导致了冰皇在佛罗城魂归天国，给雪国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等于是受到你的连累……”
我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直接告诉对方：“那好吧，消息已经传达给你，接下来或许随着情况变化，我会传达给别人，但我保证你是第一个知道这消息的人，假如你抢先动手，胜算很大。”
说完这些，我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大家都是高手，如何衡量这件事，都有个自己的原则，不用手把手教她。
很明显，只要萨拉放弃了怀疑，就能抢得头功，成为雪国最伟大的间谍之一，完成顶替冰皇的理想。
房间里又沉寂下来，面对着无尽的黑暗，我反而能够自由自在地展开联想，把所有的事情组织在一起。
有些线索看似毫不相干，但往深层去想，目标指向女娲之城，就明白，包括死船鲛人事件似乎都是这件大事的一部分，所有势力盯紧了佛罗城，那只是第一步，从佛罗城出发，面向深海，直指女娲之城，那才是最终目标。
我的脑部思维转得越来越快，最终头脑清醒，仿佛开了天眼一般。
此刻我意识到，欧文绝对不会让其他人越过自己而获得成功，那么我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找到机会，他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我。
这种情况下，如何才能保全自己？
胜利不可能靠乞求得来，我必须做出正确的反击，让他骑虎难下，被迫跟我合作，那么我手中的筹码究竟有多少？哪个是他感兴趣的？
我想到了铁线蛇，她属于姐妹会，冒充大竹仙山，潜伏到这里来，就是这栋建筑物里面最大的危险元素。
只要把她交给欧文，就能取到对方的暂时信任。
如果放在过去，我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而是堂堂正正，靠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扭转颓势，但现在情况复杂，只有出奇招制胜。
我坐起来，把自己的想法又梳理了一遍，然后开门出去。
不管铁线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既然是姐妹会的人，那就站在51地区的对面，不是朋友而是敌人，此前没有揭发她，只是时候未到。
我走到欧文的办公室前，敲响了铁门。
他亲自来开门，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
“欧文先生，我发现一个奸细，现在告诉你她的身份，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欧文愣了愣，歪着头看着我：“叶开，我这里似乎没有奸细，你是我的客人，冒然提出这样的问题，似乎很不合规矩？”
我淡定地告诉他：“大竹仙山陪我到这里来，但我发现他是别人假冒的，假冒者的身份是姐妹会的铁线蛇，如果你想抓她，随时都可以，我可以作为证人，站出来指正她。”
欧文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真是有趣，有人假冒大竹仙山又有什么意义呢？你都能识破他，更何况是我们内部的比对机构？叶开，你做这种事，是为了向我求和吗？难道你以为这种小事就能改变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如果你真想求和，就答应五大国家联盟的要求，躺在手术台上，证实你的身份，来一场轰动全球的军方特殊解剖实验，或许比上一次解剖长风战神更加震撼，呵呵呵呵……”
我没有迎接他的挑衅，淡定地向后退了一步：“欧文先生，该说的已经说了，现在你可以去抓铁线蛇，确保你的伟大计划不会出任何问题。当然，如果你想感谢我做出的奉献，那就告诉我解剖的真相。”
我的态度始终不卑不亢，不会上对方的圈套。
不管欧文说什么，我都明白，他对我抱有百分之百的敌意，只是迫于形势，不敢下手。
欧文低头想了想：“那好吧，感谢你提出的线索，我会处理这件事，确保这栋建筑物固若金汤，不会有丝毫的闪失。你来得正好，五大国家联盟的几个代表已经到了楼顶，正在下来。他们想见你，和你一起讨论鲛人的问题，因为你曾经通过星门之眼符号到了天子神庙。
叶开，这或许是你翻身的机会，如果你能说服他们，就能说服五大国家联盟，延缓解剖行动，把你吸纳为我们的成员之一。到时候你是自己人，当然不会出任何生命问题，明白吗？”
炸毁了钻石号上的密室之后，我早就忘记了天子神庙，到达那里的路途已经被截断了。
事实上，我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跟这些专家讨论的，既然欧文做了安排，那么既来之则安之，谈一谈没有什么坏处。
我点点头，表示完全同意。
很快，五位专家出现在长廊里。
我们一起进入了一间非常宽大的会议室，这里至少有三十米见方，说话都会引起回声。
房间四周的墙上，从上到下全是黑板，随时都可以拿起粉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见解。
这五位专家我都在国际会议上见过，他们对于鲛人的论述是全世界最权威的，同时他们还在研究海豚以及任何具有思想的大自然界动物、鸟类、甚至是植物。
欧文没有进来，这个会议不设置主持人，只有我和五位专家。
我们在长条会议桌四面随意坐下，五个专家盯着我，有人立刻开始发问：“你见过鲛人标本，认为鲛人这事存在，但是我们意识中的鲛人，却是经过生物改造的正常人，不是大海中原产的，就好像天然珍珠和人造珍珠一样，你觉得我的观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