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点了点头之后缓缓开口。
“我打听个事哦表叔，这个巴金斯，到底是咋回事啊？”
狄莱波尔叹了口气，目光垂落在右手中不停把玩的通讯器上。
“你来之前巴金斯就准备辞职了，他患了阿兹海默症。
当时他的病情并不严重，实际上他现在的病情也不严重，发病导致工作上的问题这还是头一回。
我们高层当时的决定是让他干到退休，丰厚的退休金会让他得到妥善的照顾。
现在出了这种事，除了让军方来擦屁股之外没有别的任何办法了，毕竟删掉大量监听文件这种事一旦被谁钻了空子出事的话，那谁也背不动这个锅了。”
听到狄莱波尔的话，尤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似乎能想象到，一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暮年之人是如何在自己的那个不眠之夜听到了自己与博伊斯的通讯；
又是如何每天在下班之后坚持对自己进行着监听；
当他听到博伊斯即将启程前往大力神星的时候，他又是如何的兴奋。
不，尤金想到了另一个事实。
巴金斯完全可以等东窗事发之后再以阿兹海默症的理由进行自我辩解，但他却选择了为自己清扫道路，即便挡在道路上的那块石头是他自己他也没有半点犹豫。
尤金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楚。
为了将自己与这件事撇清关系还刻意地编造出那么荒唐的理由。尤金突然愣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老特工经过精心准备的计划，为的就是确保自己能够每一步都走在正确的路上。
当自己在接联众国特工的通讯的时候不在办公室，那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必然会影响其他部门的运转，所以巴金斯出现在了那里。
假如自己在撒谎的时候帕斯雷诺没有为自己打掩护，尤金相信，帕斯雷诺会从他身边彻底消失。
巴金斯处心积虑为自己营造良好的形象，给自己那单薄的履历添金加彩，为的就是在恰当的时机把自己送上合适的位置。
在尤金与巴金斯摊牌并得知自己已经联系上联众国之后，巴金斯第二天就以一种极其悲壮的方式把他的那个关键位置空了出来。
而自己，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声谢谢。
正在跟狄莱波尔微笑着聊家常的尤金心里五味杂陈，那双带着期许的三角眼充斥在他的脑海里，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尤金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一脸笑意地收拾着东西，三名同事将他送到了安全主管办公室，并约好晚上去孤星酒吧好好庆祝。
在三人走后，尤金的脸上仍然挂着笑意，那笑意像是粘在脸上的面具一般失去了表达心情的能力。
但当他拉开抽屉时，那个发条玩具兵的出现彻底将他脸上的面具击碎。
尤金一脸悲哀地将玩具兵拿了出来，拧上发条之后放在了桌子上，玩具士兵踏步向前，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他看着玩具兵从桌子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淡淡的呢喃道：“谢谢你，巴金斯，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请等着我。”
桌子边缘的玩具兵并没有停止脚步，它毅然朝着那断崖似的决堤迈出了自己的步伐，像极了那决然将自己送进监狱的巴金斯。
尤金没有让玩具兵掉在地上，他一把将玩具兵稳稳的抄在了手里。
正当他想要将玩具兵放回抽屉的时候，他敏锐地发现玩具兵背后有两个字，他凑近去看，只见上面写着：“前进。”
尤金愣住了，无声的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