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公交车车厢很黑，司机无精打采，打着哈欠，车厢里的乘客并不多，零零散散七八个人。
我扶着扶手穿越过道的时候，依次看了这些乘客的脸，没有杨天琪，难道杨天琪在上一辆车上？
我给周民发微信，周民简短回复我两个字，不在。
“那杨天琪在哪儿？”我坐在公交车的后排座上，车子有点破，噪音很大。虽然我不熟悉这座城市的交通路线，但也知道这几年公交车改制，都选用了无噪音电车。
但这辆车够破的，我也没多想，毕竟现在是新车、旧车穿插使用。
车厢很黑，因为为了驾驶安全，车厢灯是不开的，车子摇摇晃晃，颠簸的我都有点困了。
“小伙子，有火没？”忽然旁边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喊醒。
发现邻座坐上个中年大叔，他手里夹着香烟，问我借火。
“大叔，公交车上禁止抽烟。”我提醒他。
大叔嘿嘿笑了两声：“烟瘾犯了，抽一口解个闷儿，不让司机发现。”
说着还递给我一根儿，我摇了摇头，说没火。
大叔坐直身体，和坐在前面的一个大爷借火，那个大爷穿的很破旧，应该是农村来城里寻亲戚的，他脚下放着一个丝口袋，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颤颤巍巍从胸袋里掏出一盒火柴，递给中年大叔。
这个大爷穿着深蓝色中山装，是九十年代工人制服，头上戴着蓝色帽檐儿，满脸饱经沧桑。
中年大叔点燃火柴，使劲吸了一口香烟，我想阻止他，但他好好的看着我，似乎在说，就一口就一口。
我也就心软没吱声，但这烟的味道实在太呛鼻了，像是那种老旱烟，吸一口能喷死个人，我把窗子推开，冷风灌进来吹跑了烟雾。
“小伙子，呛到你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再抽一口，就一口就不抽了。”中年大叔满脸讨好的笑着。
他吸一口吸进去半根烟，可不就吸两口，但味道太呛人了，可能是假烟，烟丝比例不均衡，导致味道呛鼻。
“嘿，就这一点儿爱好，见谅见谅。”中年大叔把烟蒂顺着窗口扔了出去，抹了抹鼻子，把火柴还给那位大爷。
我没搭话，只关注着杨天琪。车子停了两站，都没有人上来，我估摸着快到站了。给周民发个微信，说我很快下车，然后就起身往后门走，当我碰到中年大叔的腿的时候，他的腿忽然扁了下去，像是纸人儿被压扁了一样。
我没回头看，到后门站定，等待下车。结果发现扶手上没有按铃，现在公交车都是按铃让师傅停车，以前没有按铃的时候都是靠喊。
可能这个公交车按铃坏了，所以被拆掉了，我没太在意，跟司机师傅喊了声植物园路下车。
司机没吱声，公交车司机都这样，你喊了几十遍，他都未必愿意搭理一声，但基本上到站都会短暂停一下车，如果你下的慢，他会骂骂咧咧骂你两句。等下一个乘客喊下车，司机还会假装听不到。
“小伙子，你哪儿下？”一个穿着红色毛呢大衣的女人问我，她戴着黑色墨镜，脸画的特别白，看样子有五十多岁了。
“植物园。”
“植物园是哪儿？”那女人满脸懵。
刘女士家住在植物园街附近，是会馆中心的第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