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百里苗大声喝道：“她不是还没死吗？你现在的刀子不是还没刺下去吗？你怎会是杀人犯！”
“…你放手吧…”
唐玉看到她手上的血正在顺着刀柄淌到自己的手臂上，心里开始有点动摇。
百里苗大声说：“你一直说你自己坏，不可能回头，只能下地狱！那我呢？我这样的人难道也是无法回头就只能像你这样沉沦下去吗？”
唐玉止住了哭泣，静静地看着她。
“告诉你，我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家里本来就不富裕，能供我两姐妹读完大学，我妈已经是很吃力。可我就是任性，非要去考这里的硕士学位，我妈自然不同意，我姐却答应借我学费读下去。”
唐玉愣了：“这…不是好事吗？”
百里苗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好，因为不够一年，我的学位就被学校取消了。我家里人自然是生气得不得了，还跟我闹翻，断绝了关系。难道…我要怨恨这个学校一辈子吗？”
“这…怎可能？你在撒谎！”
“我没撒谎，你不信…可以问千教授，他知道得很清楚的，对吧，教授？”
她特意扭过头，向千御晨递了个眼色。
千御晨咳嗽了一声说：“嗯，确实是这样。”
唐玉侧头看着他，半信半疑地问：“是真的吗？”
千御晨点了个头：“是千真万确的。当时她的学位撤销书也是我亲手签字确认的。”
这话一出，百里苗瞪大双眼看着他。
不过这时候她也没时间去想太多了，看着唐玉说：“小玉，你也听见了教授怎么说的。他那为人，你是很清楚的，他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开玩笑吧。”
“…”
唐玉沉默了一会。
百里苗感觉到她握住那把刀的力度稍微变弱了点，便继续说：“你瞧我，我原本是可以读完硕士，将来说不定还能读个博士后，像千教授那样在大学里任教，一辈子安安稳稳，多好。可我就这么任性…”
“你说的任性…到底是指什么？”
唐玉又握紧了手中的刀。
对于这个问题，百里苗是压根不想被别人知道。
可是，她都已经问出口，如果自己不回答，看来她是不信自己。
百里苗只好说：“就是，任意妄为地离开了学校，长期缺席，没去上课。”
“有原因？”
“就为了去找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
“这个…”
“这个一时间说不清，反正我是没见过他（她）。不过那人对我是很重要是，如果见不到那人，我这趟活着就真是白活了。”
“就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跟家人翻了脸，连学位以及前途都没了，值得吗？”
“对我而言，这当然是值得了，最起码我为此而活着。可是，小玉…”
百里苗完全无视自己手上留了多少血，更用力地握紧刀刃，定定看着唐玉：“你现在是毁掉这一家子而选择下地狱，这样根本不值得。”
“…”
唐玉没有应答。
“我知道你妈妈不在，你心里很痛，我也曾经经历过这种痛苦。可是，你这方法不对的，要真想报复过曾经害你的人，并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是要比他们活得更好，还要亲眼看到他们受到正当的制裁。难道你不想吗？”
“我怎么不想！可是，没证据，而他们有我的一张‘拒绝入读’签字证明，这就足以切断我寻求公义的路，还怎能…”
“上面的是…你的签字？”
“我看着就是我的亲笔字，而且还是用稿纸写的。有可能是当时有人偷了我签过名的稿纸去用了…”
“这帮人渣，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所以根本没办法，我只能用这种办法…”
“知道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吗？”
唐玉摇了摇头。
百里苗笑着问：“知道我没了家人，也没有可依靠可安慰的亲友，更加看不到前途，身上就连一分钱都没有的时候，我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唐玉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