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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黑夜中的家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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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仙儿回房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在老族长这里,他没有得到最想要的秘密,苦思无计,便挑开油灯,将六族家谱里的字句写下来,对着发愣。这是他的习惯,也许是老了,对一件感兴趣的东西,他喜欢对着他们一直盯着看,直到恍惚,脑子里则各种冥想,围绕这些字思考其中藏着的秘密。这些字句,有些是自己熟悉的,有些还难以理解。可能最终到破开悬棺,才能有所发现或者领悟。

孙老仙儿冥想的时候,远远的川南大土司府,一间偏僻角落里的小房内,也有一个人,枯坐冥想,虽然小房不大,但他的主人确实大土司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管家阿三都。阿三都一身黑色袍服,眼前油灯下,摊开来,却是何老族长进献的六族族谱。大土司对此事,极为重视。他能理解此事,自从阿苟大土司开府以来,历代大土司都有一个心结,虽然,他们对外代表了僰人,统治下的僰人家族兴旺。但是,总是担心当年的僰王或者与他们族群不和的僰人暗地里积蓄力量,对他们不利。虽然同为僰人,但当年凌霄城一战之后,大土司的僰人族群和其他族群视若仇寇,只要发现,必欲除之而后快。数百年来,大土司府曾经暗地里处决过很多疑似僰人,说是疑似,是因为除了大土司族群之外,没有人敢自称僰人。这何家庄被流传为僰王后裔,确实让大土司震惊,若是真的,事情相当严重。因为这六族盘踞六个村寨,都有了不小规模。而且,六大村寨均对外自称为汉民,这是让大土司投鼠忌器的原因。若不明不白地就攻杀六大村寨的汉民,传出去会震动官府和朝廷,既超越权位,又会激起族群之间的争斗。不管怎样,确认这六族真正的祖源,是重中之重。大土司将确认祖源任务郑重地交付阿三都,阿三都能理解这个份量,他已经为此明察暗访加研究族谱很长一段时间,暂时有发现确凿的证据。只是,这僰王后裔的传说,又确确实实在流传,若没有瓜葛,岂会如此长久不衰流传?空穴不会来风,来风必有原因。

从六大族谱上,确确实实看不出什么异常,所记述的内容与孙老仙儿的说辞完全一致,看不出任何破绽。阿三都苦思不解,焦躁不安。

第二天一早,孙老仙儿收拾行李,向老族长告辞,老族长百般挽留,孙老仙儿坚持离开。其实这个老江湖心里清楚的很,一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二则任何朋友都不可长久待在一起,时间长了,问题就多了,何况客寓人家,多有不便。三则他有使命在身,何况他的徒弟如今可能还在摸索着寻找宝藏,将他们吸引来,无论如何要带他们回去才是。孙老仙儿离开族长家,如今他已经成为山庄名人,村人见了他,无不以礼相待,孙老仙儿大是感慨,他自己心里知道,其实他和村人还有更紧密的渊源,只是还不便公开。孙老仙儿出了山庄,出庄的山道不远就通向一条峡谷,两边皆是悬崖峭壁,他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静静地思考接下来的计划。到了黄昏,他在一个大石旁,搭了个简单的窝棚,作为临时栖身之处。此处在半山腰,有大石遮挡,是个偏僻没有生灵经过的地方,夜幕来临,他也不点油灯,正好夜观天象,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晴天的夜空,正是看天祥的最佳时间。他的眼光还是重点落在北斗七星方位,天权星下,他发现,正在山庄家庙的位置。他心里一动,想起自己之所以来到山庄的经历,那个家庙应该不简单,到山庄后经过了一番波折,倒是把家庙给忘掉了,他忽然来了兴致,有了新的计划。

何家庄西南方向,山庄一角家庙在黑暗的角落里静静地呆着,这是一座石砌的房舍,房舍低矮陈旧,与它在族人中的地位,很不相称,但是,这座房舍已经修建数百年,是第一代老祖宗何十三雄亲自修建,虽然简陋,但是古朴结实,是族人心中圣地。

子时一刻刚过,老族长悄悄地走进家庙,他一路静悄悄的,脚步轻盈的没有声响,还特意选黑黢黢的角落行路,连两旁山民家的狗都没有惊动,他来到家庙门前,熟练地用钥匙打开门锁,轻轻推门进去。这本来是家庙,老头儿却像个小蟊贼一般神神秘秘的。家庙里有个门房,住着一位老头儿,如今他早已酣然入梦,老族长没有惊动他,反而像是怕惊动他,竭力使自己小心,生怕弄出声响。他轻盈的脚步和身手,与平日里的老态一丝也不相符,像是换了个人,而且,是个练家子。

老族长不知道的是,在他后面,一双锐利的小眼睛盯着他,在暗夜中,那个人也是一个黑影,比他行动更轻盈,与他保持同样的步调,只是那两只小眼睛,死死地盯着族长的一举一动。那个黑影正是孙老仙儿。

两个人一前一后,老族长开锁入门,孙老仙儿却是攀墙而入,两人同样的节奏同样的静默。

这次相遇,既不是偶遇也不是相约而来,老族长全程都不知道,身后还有静悄悄的孙老仙儿。孙老仙儿其实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愿以这种状态出现在老族长身后,他想过很长时间,都希望发现老族长的秘密,他这次来前来,是想仔细搜索家庙的一切,寻找些可能的秘密。他还想过是不是重新从偏房的地道下去,重回祭堂,带着这么多天的新的发现,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和见解。不成想,在他来到离家庙里许的时候,发现了深夜行走的老族长,立即警觉起来,暗暗跟踪,与他设想的一样,老族长确是奔着家庙而来。只是让他奇怪的是,老族长避开所有人,包括看管家庙的老头儿,毫无疑问,老族长在做一件秘密的事情。当然,老族长的秘密就是孙老仙儿最想知道的秘密,孙老仙儿心里既激动又紧张,他还惊奇地发现,黑夜中的老族长,与平日里判若两人,他没有了老态龙钟,却是比年轻人更轻捷灵活,是个练家子。这是孙老仙儿惊奇之后的判断,老族长身上有太多秘密,而且这些秘密必然与家族秘密相关,老族长也不是那个没有作为的想法,也许,他与自己一样有复兴僰王国的特殊使命。这么说来,日后一切谜题揭开,两人该如何相处?孙老仙儿想不明白,他不是个贪恋权力的人,也不是太贪恋财富,他与老祖宗哈密嗤一样,根据目前所知,他根深蒂固地认为,他流淌的必定是大祭司哈密嗤的血液,两代智慧超群的文人,更能够产生共鸣,他觉得他与大祭司哈密嗤更有心灵相通之处。也许,当年的老祖宗希望未来的晚辈像他们一样,分别代表智慧和权力,共同管理僰人的事务。所以,老族长对于孙老仙儿,是敌是友,最起码现在还无从说起,只能等一切明朗后,才会重新定位,最起码现在,两人还必须是各怀秘密的人,顶多算是朋友,心底里,还会互有算计的朋友。

老族长悄悄推开家庙正房的大门,入门后,轻轻关上,还从里面插好木门。

到了这个密闭空间,孙老仙儿就无计可施了,他是有一身功夫,却没有出神入化的神通,他毕竟是个凡人。他只能无奈地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两只小眼睛敏锐地观察着一切动静。

老族长进了房门,房内阔大,借着外面的月华余辉,他在中央蒲团上向列祖列宗神像虔诚礼拜。半夜子时秘密来到家庙,他肯定不是为了祭拜祖先而来,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这丝毫不能怀疑他的虔诚与认真,他恭谨地向祖先行礼,并喃喃自语地祈祷。

随后,老族长闪进供桌后面的一扇小门后,消失在黑暗中。

孙老仙儿在黑暗的角落里等待,他在等待老族长从房内出来,然后自己进入,寻找秘密。虽然心急,但是他也只能无奈地等待,家庙正房内一丝光亮都没有,他也无法从小窗上窥探里面的情况,只能在黑暗中等待。

静静的山庄夜晚,孙老仙儿从刚开始的紧张、警觉,逐渐变得懈怠、麻木、无聊,他很长很长时间都看不到老族长从正房内出来,甚至贴近墙边,竭力去感觉里面可能的蛛丝马迹,也没有一丝儿动静,他甚至仔细地从正房四周走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后门、暗道等等异常。折腾了一阵,他也只能静静地躲在一个避风的角落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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