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雨从来没感觉自己如此五味杂陈过。
恐惧的心情一下子消散了，微生雨不仅不再害怕，甚至听着季埃给她讲逻辑，还有点犯困。
两人盯着手机，听着低低的嚎哭声哭了半天，均没有任何表示。
电话那头的鬼也察觉到不对了，哭声渐渐止住，变成沉重的呼吸声。
微生雨仿佛看到一个看不见脸的人，直愣愣站在站在她身后，胸膛微微起伏。
至于那张脸，也许是一张死去多时的脸，瞳孔已经浑浊，正直勾勾盯着她。
微生雨看向季埃，季埃也看着微生雨“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
微生雨：“……”靠，刚刚聚集起来的恐惧又破灭了。
电话那头也是呼吸一窒，随后传来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季埃，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让人生厌。”
季埃笑眯眯地：“十三，吓我女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以前还抱过她呢。”
十三冷冷道：“那又怎么样，你和我难道不是同样的目的吗？”她阴森森笑起来，“微生雨，你别以为他是好心，他的目的比我还不纯。”
微生雨抬头看向季埃。
季埃依旧淡定地喝茶：“你相信爸爸还是相信她。”他把杯子放到手边，抬头看向微生雨，“你如果不信任爸爸，爸爸可以扭头就走。”
微生雨看向他身后的阳台：“跳楼？”
季埃：“……”他嘴角一抽，“不孝女。”
微生雨摊手，行吧，喜欢她的时候满口乖崽女儿奴，嫌弃她的时候就是不孝女。
十三见微生雨不相信，冷笑道：“微生雨，有很多情况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真觉得你爸爸是个好人吗？”
季埃悠然笑道：“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十三语气嘲笑：“只有你个傻女儿还相信你，你究竟是什么想法，我心里十分清楚。”她声音带着怜悯与嘲弄，“真是可怜，被自己敬重的父亲这样算计。”
季埃面不改色，嘴角依旧保持微笑的弧度，但眼神却染上几分冷意。
他转头看向微生雨，却发现微生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眼神不由晦暗下来，手指也紧了紧。
微生雨会选择相信他，还是电话里的十三呢？
他闭了闭眼，不愿意去深想这个可能性。
如果微生雨真的有怀疑的趋向，他大概，会真的很伤心。
“我等你的答案。”越是这样，季埃脸上的笑容就越是无懈可击，他说，“小雨，是相信爸爸，还是相信十三阿姨呢？”
十三道：“小雨，你不觉得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吗？专门等你受伤的时候才出现，如果他真在乎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出来？”
季埃冷声道：“十三，多年不见，你挑拨离间的本事还是这么强。”
十三冷笑：“你还在装吗，我说的是实话，好好想一想，你爸为什么要把你拖下水，我们可是有其他目的呢。”
季埃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面无表情看着手机，依旧俊美的面容十分冷漠，甚至带着几分让人畏惧的冷意。
微生雨久久没有说话，而是定定看着他。
季埃闭了闭眼，掩盖住眼底的失望，脸色逐渐阴沉：“小雨……”
却听微生雨庆幸一口气：“还好你当初没有给我找后妈。”不然这天天挑拨离间的，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季埃：“……”
十三：“……”
微生雨眼睛晶亮：“爸，你真好。”
季埃神色复杂，是他老了吗？为什么跟不上小年轻的脑回路？
与他有相同想法的是十三，两人都陷入诡异的沉默，心里的想法头一次出奇一致。
十三忍无可忍，她咬牙切齿道：“微生雨，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十三。”季埃淡淡道，“我不发火，不代表我真的好欺负，你以为你变成了鬼，我就动不了你了吗？”他手指抚摸着杯子，语气不咸不淡，“别忘了，我现在也是鬼。”
季埃的性格十三无比了解，在季埃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确实忍不住有些心惊胆战。
在最初认识季埃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戴着眼镜容貌好看的年轻人，看上去十分温和，脾气非常不错。
但直到相处下来，十三才发现他温和外表下魔鬼般的内核，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矛盾复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