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要是威胁楚骐说不准还有些效用，但对上霍盼溪，那可真是踢到铁板了。霍盼溪笑笑，一种很散漫的笑容，“当年你生大姐儿的时候，我记得郎中说过你再难有孕，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完霍盼溪还略略压低了声音，“你这般急赤白脸的怕不是在唬人？或者你根本没怀孕！”
襄阳脸红耳热，自她将怀孕的事情说出来，不仅仅是身边的人，便是蒋正也是这样抱持着怀疑态度。
冤枉啊。
襄阳急急反驳：“郎中说难受孕，又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我吃了多少补药，才有了这个孩子，你们不能这么怀疑我！”
霍盼溪对襄阳还是了解的，襄阳虽然霸道又任性，但是说假话骗人倒很少，因为她不用，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性子来，哪里需要虚以委蛇。谎言一般都是弱者需要掌握的技能，如襄阳这般，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哪里需要为了讨好别人去说谎呢。
听襄阳这般说，霍盼溪有些疑惑，“那........蒋大人他.......”蒋正如今权势滔天，便是霍盼溪，也要尊称一句‘蒋大人’。
提起蒋正，襄阳才落下泪来，她说：“去年这时候他就与我同房了，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几乎夜夜在一起。我也是那时动了心思，想着能给他生个孩子才好。特地找了太医来配药，没少吃苦受罪。”
竟然是这样，霍盼溪对男女关系了解其实不多的，唯一能参考的也只有楚骐，可是楚骐那样的人跟蒋正又怎么一样，她惊讶，“既如此，为何这次外任，他不肯带你走？”
这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一年多了，没道理离京不带上襄阳啊。
襄阳深情黯然下来，“他大概还是恨我吧。”
霍盼溪好无语，“恨你什么？”
别的不提，这些年，襄阳对蒋正那可真是掏心掏肺，什么事情都是以蒋正为先的。别的不提，就说襄阳没名没份住在蒋正府上，操持家务这些年，这哪里是堂堂公主该做的事情。为了这个，襄阳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简直在外都抬不起头来，要霍盼溪自己说，将心比心她都做不到襄阳这样。
襄阳没说话，她心里知道的，蒋正的嫡妻亡故，这笔帐蒋正是算在她身上的。可襄阳又没有真的对那个女人做什么，是她自己身体不好，命薄的很。哪里能怨得了她。而且这几年，她对那女子留下的儿子倾心付出，没有让那孩子受一点点的委屈，难道还不够吗？
她不懂，到底那病秧子有什么好，让蒋正从年少时就倾心相许，以至于到了她离世，依旧不能释怀。
心底里，襄阳是恨的，若是当年蒋正愿意娶她，那她就不会去和亲，不会遇上呼延丘，不会过那两年不如人的生活，更不会因呼延丘惹怒楚骧，以至于有了一个孽种。她也想清清白白以公主之尊嫁给蒋正，可是他不愿，为了那么个短命的女人，毁了两人的一生。
也许是她的恨意没有藏好，多多少少露出来一些，才会让蒋正与他那个白眼儿狼的儿子一起对她冷淡。
除了床榻之间，襄阳跟蒋正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他太忙，根本没时间留在府上。可就算是这样襄阳也是愿意的，只要他要她就好。可这次离京外任，蒋正只字不提要带她走的话，她是皇族轻易不能出京，她跟蒋正没有成亲，哪里还有什么关系，她不能继续追着他跑了。
这才慌了神。
好在，这个节骨眼儿，她有了孩子。襄阳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眷顾，否则怎么会让她这个时候查出有孕。
襄阳对着霍盼溪非常真诚的说：“他也许还没有对我消除恨意，但没关系，这孩子生出来，整日里面对孩子，他总会对我改观，怜悯我还有孩子几分的。”
霍盼溪这会儿看襄阳的目光，已经完全是怜悯了。
任你是皇家公主又怎样？不长脑子不长心，一切都是徒劳。
甚至有某个瞬间，霍盼溪想问一句，“你自己先头生的孩子连一看都没看过，现在竟然又想用肚子里的孩子拴住男人，孩子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只是面对襄阳炙热的灼灼眼神，这话，霍盼溪没有说出口。
襄阳听不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