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淡月光斜笼在床榻上,苏芷香看不清那团沉重阴影,急得嗓子眼儿直冒烟。
“姝画,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先别慌,咱们一起想办法啊。”苏芷香摸索着想去床前点灯,心里乱糟糟的,手脚都使不出力气。
文姝画曾是血焱刹的刺客,仅凭声音就能认出她的人,莫非也与血焱刹有关?但那家伙怎么跑去做采花贼了?
个人志向暂且不提,文姝画弃暗投明实属难得,苏芷香不忍心让她陷入险境,这也就意味着,即使她们抓住采花贼,也不能把他送去衙门。
曲绥英看苏芷香慢吞吞的,快步上前帮她点燃烛台。
烛光照亮昏迷不醒的采花贼,他身上穿着夜行衣,脸上戴着黑面罩,身形壮得像头牛,寻常女子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跳窗时解开了裤腰带,掉下来的裤子堆在膝头,此刻瘫坐在地上,才不至于吓到旁人。
“没天理呀,我又没做坏事,怎么会被这种人盯上了?”苏芷香还是被他恶心到了,捡起撕碎的帐幔盖在他身上,要不是顾及文姝画的处境,她恨不能立刻跑去报官。
曲绥英一把扯下采花贼的头巾面罩,薅起他头发强迫他仰起头,长得人模人样,却偏不干人事。
“姝画,你认得他?”曲绥英对侮辱女子的贼人深恶痛绝,如果他跟文姝画没关联,还是阉了送去大牢比较稳妥。
文姝画低头看那人一眼,眼瞳猛颤收缩,他叫她的时候,她就猜到七八分了,亲眼确认故人变成采花贼,悲伤的心情难以形容。
她向来平静如水的面容,罕见地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苏芷香瞧出端倪,心下一沉,看来他们关系不一般啊。
苏芷香不想勾起她的伤痛回忆,但也不能这样僵持下去,只得打破沉默:“姝画,他是谁啊?”
文姝画收回视线闭上双眼,深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重又睁开眼睛,颤声回道:“老五,血焱刹的奸细,多在漳州等地潜伏,他、他……”
他与她的过往,文姝画说不出口,她怕她们无法接受。
苏芷香为难地看向曲绥英,她不敢想文姝画身上藏着多少秘密,难道,做过刺客都不是最可怕的?
采花贼被灌入蒙汗药,几个时辰之内都不会醒,曲绥英却没工夫拖延下去。
她不像苏芷香,她对文姝画没有姐妹之情,不错,文姝画冒死救出李思佩,重返军营解救苏芷香和商陆。
但这一切,都不能抹去她曾是刺客的事实。
曲绥英打开天窗说亮话:“姝画,你在彩阳镇的时候,有人说前几年在蓟郡见过你。当时蓟郡爆发疫乱,你随阿香前去救助,这事儿我就没放在心上,现在又冒出个采花贼,你可以跟我们说句实话吗?”
曲绥英记得很清楚,高飞曾在蓟郡见过文姝画,那时她有些不放心,还找韩京墨帮忙打听文姓人氏。
韩京墨在蓟郡忙于救治病患,无暇打听琐事,他们回来以后,文姝画老实本分从不惹事,苏芷香信任她,曲绥英也试着接受她。
如果文姝画刻意隐瞒身份,没人清楚她的底细,将来很可能危害到养生馆,甚至是所有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