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人的神情都一言难尽，有些人甚至还露出了几分惊恐，只因此刻的申城主，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了疯魔之兆了。
他那双本就猩红的眼眸，因为当前的极致愤怒而愈发红得瘆人，好像随时都能滴出鲜血来一样。
他的眼神愤懑又恼怒，还带着几分难以名状的屈辱和仇恨，仿佛宇文澈不只是打伤了他，更是杀了他全家、灭了他一族的仇人似的。
而他那森白发黑的脸色、扭曲变形的五官，以及周身萦绕着的不祥气息，无一不在彰显着他已然陷入了魔障。
离得稍近一些的人，甚至还能闻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
但他的这种血腥气很奇怪，并不是人在受到外伤后，那种由伤口流出来的血液的气味，而是一种腐朽腥臭的味道。
就好像……他并不是一个鲜活的人，而只是一具活着的尸体而已！
申城主倒是没有注意到，众人在看着他的时候，那种隐晦的惊悚又嫌恶的目光，也没有听到申天魁在拼命求他住手的话。
他自顾自地一面冲、一面发着灵力攻击，用气势汹汹的架式，昭示着他的决心——他要杀掉今日胆敢违逆于他的所有人！
只是很无奈，他的攻击都被宇文澈轻轻松松地化解了，不过他也没有气馁，因为他还有杀招。
然而，就在他好不容易接近了对方，正准备用藏在袖子里的法器，将对方一击杀之的时候，他自己却猝然倒在了地上。
在倒地的瞬间，他便清晰地感觉到了一种刻骨的痛意，就好像是在接受虿盆之刑一般。
所不同的只是，这种刑罚，并非发生在他的体外，而是在体内。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他其实也形容不太出来。
只觉得像是有千万条虫子正在啃食、撕咬和呑噬着他的内脏和骨头一样。
有的虫子在他的心脏里跳舞，有的却顺着他的血管钻进了他的大脑，去肆意破坏、去耀武扬威…
他怕极了也恨极了这种感觉，却又对此完全不陌生。
因为这是有人催动了他身上的蛊，而这个人，除了红月，不作他想。
他想不通红月为什么要帮这两个贱民，唯一想到的可能性，便是对方要用这二人来试蛊。
可试蛊之人不管需要具备什么条件，他都能给找来，红月又何必这般护着他俩，甚至不惜与他这个堂堂的一城之主作对？
所以，不可能只有试蛊那么简单，一定还有什么原因，是他所不知道的！
不过是须臾之间，申城主的心思便已百转千回，他拼命地想要猜出那个原因来。
如果叫他知道，这二人真有什么特别的大用处，那他就不能拱手让给红月了。
将这二人抓起来，由他去献给主上，或者别的什么地位显赫之人，去为他自己博一个滔天的富贵不好么？为什么要便宜了红月这个贱婢呢？
申城主想得很好，也似乎又找到了一条往上爬的捷径，只可惜，体内那种用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的剧痛，让他很快就没有精力再想下去了。
他只能像一只濒死的老狗一样，狼狈地在地上翻滚着、爬行着、哀嚎着，任由自己涕泗横流，同时黑红色的血液，也在一股接着一股地喷鼻而出。
偏偏他前一刻还在为挽回颜面而战，结果下一刻却落入了一个更加不堪的境地，这怎是一个讽刺了得？
蛊虫发作时的痛苦，没有过亲身体会的人，可能根本无法想像，往往只需片刻的工夫，便能让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丢盔弃甲。
而申城主也是如此，纵然他咬紧了牙关，想要维持住自己最后的尊严，却也只坚持了半刻钟而已，便不得不将脸面抛到了一边，开始向红月乞求道：
“蛊、蛊女大人，您、您就饶了、饶了小人吧，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
申城主说出口的哀求的话，听上去一句比一句卑微可怜，但他垂下的眼眸中，却满是阴冷的恨意和杀意。
他一开始的确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蛊，直到有人告诉他，他中的居然是惊魂蛊！
据说这惊魂蛊，是被所有的蛊师公认的，最狠辣阴毒的蛊，没有之一。
可笑的是，他当初还一心以为，自己中的，至多是噬心蛊之类的控制人心的蛊，却不想，他们竟对他下这样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