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师傅也不知道果儿是用什么手段搞定的。反正全程态度都不太好，板着脸，烤好一只片一只，然后往果儿面前一递，一句话都没有。果儿也不跟他啰嗦。拿到烤鸭，就以最快的速度往颜琪芮这边冲。为的就是保持烤鸭最好的口感。颜琪芮看得都难受了。她在师傅还在烤制下一批时，拉住果儿的手：“果儿，你怎么想着给妈妈准备这个的？”“上次咱们去吃烤鸭，你不是说这个特别好吃么？”“当时我就记住了，我还想着，反正咱们都在京城，以后你每年生日，我就用自己的钱，给你买一只当生日礼物。”“等我大了，我还能让你天天吃，顿顿吃！”“可……现在你要离开，我就想着，能多备一些算一些。这样你在外面，就不会想家了。”颜琪芮真的不想哭来着。但眼泪这东西，常常不被人控制。她快速的眨眨眼，想把眼泪憋回去，但还是落了几滴在果儿手上。“谢谢果儿。”“妈妈很感动。”“不哭。”果儿体贴的用手背在颜琪芮脸上蹭了蹭：“妈，我知道你这次离开，一定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但你要记住，我们还在家等着你。所以，你一定要回来，要平平安安的回来。”“我会的。”颜琪芮握住她的手，心里有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全都卡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妈，我知道你会担心我们。但我们真的已经长大了。”“我会照顾爸爸和哥哥，更会小心的看顾弟弟们。我……”颜琪芮一把将果儿搂进自己怀里，深深的吸口气后，才说道：“不用。他们不是你的责任。你的责任，就是照顾好自己，努力读书，好好的等我回来。”“果儿，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周全。”“我很想像别的母亲那样，一直陪着你们长大，呵护你们的安全。但……我不推卸责任，其实每次离开，虽然都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但这就是我的失职。”“我……”颜琪芮还要忏悔，被果儿吸着鼻子打断：“妈，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我爱你。”简单的三个字，再次让颜琪芮绷不住了。她狠狠的搂着果儿，像是想把她真的揉进自己的骨血中，永不分离。“端盘子！”大师傅就是破坏气氛的高手。果儿听到召唤，果断推开颜琪芮的手，又一溜烟儿跑了……咳！这孩子！怎么不让人多感动一会儿呢？就这样，大师傅在后院忙忙叨叨的折腾了一上午，足足给颜琪芮备了四十多只烤鸭。可能这个数字在后世并不惊人。但在这个年代，颜琪芮觉得自己身上的烤鸭，比好多京城人，一辈子吃的还多！“这忙了一上午，累坏了吧？”颜琪芮看着大冬天都累出一脸汗的果儿，有点心疼的掏出帕子，给她擦汗。果儿满不在乎的摆手：“这算啥？说白了，这不过是临门一脚的事
情。”“之前的准备工作才叫麻烦呢！不说烤鸭的什么吹，晾，腌渍，刷皮，就是买到这么多大小合适的鸭子，就费了我好大的力。”“多大的力？”颜琪芮一挑眉，又听出了华点。“呃，也没多大力，就是出了点钱嘛！”果儿被抓包一次，果然机警了许多。但此时已经来不及遮掩。“说说吧，这几天你是不是逃学了？”颜琪芮以前就是逃学的祖宗，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一二。“妈，你这不是急着出门么？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耽误任何课业！就老师现在教的那些，我早就会了。有时候他讲不清楚，还让我上讲台上去讲呢！”“我想着，明年我们是不是又该跳级了，老在这么被人耽误下去，也不是事儿……”“少给我转移话题！老实交代！你这几天都做了些啥？”果儿糊弄无效，只能垂头巴脸的把事情交代了一遍。其实说简单，也是挺简单的。果儿每个周末，都趁着去余老家学习的功夫，逛逛黑市。反正她手里不缺钱，又有那么一点点自保能力，所以一段时间下来，混的竟然还不错。鸭子据说是选用专门的一个品种。她就直接找了饲养场的人，给了些好处后，这些人偷渡出来交给她的。场地就更简单了。这片地原本是要返还给某个下放人员的。但那人现在杳无音信，办事处也不敢立刻处理了这房子，便空置下来。果儿找了几个小伙伴，按大师傅的要求，搭建了一些设备……“等会儿？”“你们够厉害的呀！这烤鸭那么专业的东西，都能自己搭出来？”颜琪芮用手指戳果儿的脑门儿：“别给我避重就轻，说清楚家长才不会担心！”果儿撇撇嘴，不情不愿的解释：“那些设备我们怎么可能搭的出来？！不过只是借用的话，就问题不大了。”“鸭子其实都是半夜就在国营饭店烤好的。现在送到这儿，也就是搭个土窑子，加热一下罢了。”“鬼精鬼精的。”颜琪芮听了一遍，觉得这丫头的计划，虽然有些毛躁，但已经很有条理了。“以后想做什么，最好和你爸先沟通一下。你知道的，你爸这人的心思缜密，又没那么古板。一定不会教训你太多。”“我知道了。”果儿再度低头认错，然后就拉着颜琪芮往外走。“赶紧的，没时间了，咱们先去鼓楼“去那干嘛？”此时的颜琪芮，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训练方式异常有效。果儿看着瘦瘦小小，力气却挺大，都能把她拽着跑了。“快快快，时间要到了。”果儿撇撇嘴，她要妈妈陪着她，可是为了正经事儿呢！就是讨厌的安安，非要跟她抢妈妈。颜琪芮被拽着，穿过不知多少巷道，又转进一个大杂院。这个大杂院比刚刚那个多了许多生活气息。有年长的大娘晾晒着家里的衣服，还有孩子在院子里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