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霍羡沉默片刻缓缓道：“我去找鉴之，你先回去。”
柳素回过神微微颔首。
一路上，繁杂的记忆在她脑海中交错。
前世李行做下的种种她都挥之不去，可如今却突然告诉她又恨错了人。
她甚至不知眼前所看到这一切，究竟还有多少可以相信。
“姑娘，五殿下在前面。”
月龄轻声回道。
柳素顺着车帘往外瞧去，只见李行立在侯府门前似是在等谁。
她从车上走下，李行抬步迎上前来，身后撑伞的小厮连忙跟上。
“可有时间一起去散散心？”
柳素眸光微敛，压抑着繁冗的心绪，脸色隐约透着些许苍白，轻轻摇头：“我今天不太舒服，改日吧。”
还未待他反应，便见柳素转身往府里走去。
李行的眸光随着她身影一直到门口，瞧着门里的照壁，他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沉闷。
行至院中，迎面便见刘管家赶来俯身道：“大姑娘，老太太让您去一趟。”
柳素微微颔首，转而往常青阁走去。
一踏进院门，柳素不禁扫了眼廊下的小花圃，那处一直种着祖母最爱的素心海棠，可现在却空了出来。
房中萦绕着淡淡的沉香味，李鸳倚坐在榻上轻轻翻动手里的旧书。
“大姑娘来了。”
梓归瞧着外阁，轻声在她耳畔提醒。
李鸳缓缓抬眸，见柳素走进阁中，抬手将她唤到身边。
“来。”
柳素依着李鸳坐下，瞧着李鸳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
掌心轻擦在她手背，透着浓浓的温暖，让柳素不禁抬眸看去。
今天的祖母似乎有些不一样。
“院里的海棠枯了，那地儿腾出来了，一时倒不知种些什么好。”
李鸳的声音沉稳而苍老，像是在怀念一位去世的老友。
“祖母既喜欢，我回头吩咐人把园子里那株海棠移来。”
听罢，李鸳微微摇头，抬眸看向柳素道：“院子里的种了好多年了，新的也替代不了，瞧着一样的反而伤心，不如换一换。”
柳素瞧着她似是劝慰的眸子，已然听懂她话中的意思。
祖母说的不是海棠，是父亲的新姨娘。
应该是想劝她对谢予忻和善一些，不要为难。
柳素唇角的弧度带着些许酸涩，微微颔首，继而将手抽出，起身作揖道：“阿卿明白了，那，阿卿先回了。”
出门前她始终未再抬眸多瞧一眼。
走出很远，柳素缓缓停步立在廊下，忽而自嘲般扬了扬唇，眸子里的雾气久久不能褪去。
她抬头深吸一口气，苍白的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助。
原来在他们眼中，对于死去的人，最好的归宿，就是被遗忘。
凉风掠过回廊撩动衣袖，一滴雨水自檐下而坠，被风吹落在她眉心，刹那间冷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