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面前的少年笑意未达眼底，她便知他已有些不耐烦。
柳素凝视着他略带征询的眸子，良久淡淡扬起唇角，缓缓开口：“殿下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她眼中仍蒙着一层淡漠，未有分毫温存，唇角间浅淡的弧度，在李行看来仿佛夹杂着嘲弄。
他盯着女子精致的容颜，良久方才问了一句：“不然呢？”
柳素眸光微敛，似是轻笑：“我不过是为了让祖母开心，才与殿下走的近了些，是不是让殿下误会什么了？”
李行忽有一瞬失神，眸子始终停留在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仿佛想要找到她说谎的证据。
他承认自己最开始并非因喜欢才来接近她，可至少，他说想要娶她的时候，是真的开始有一点喜欢了。
可如今，她却说，他误会了？
良久，他方缓缓说道：“便是误会也无妨，只要你还未有心上人。”
面前的少年尽力伪装着自己的笑容，可眸光中却夹杂着试探，也许连李行自己也未有意识。
柳素深知，李行是个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人，他一直都很有耐心。
在她眼里，他就像是一条毒蛇，会用牙齿里的毒液麻痹目标，直到你完全相信他所说的一切，然后就会被他一口吞掉。
要让他对她疑惑、不确定，消磨掉他心里的征服感，激起他更强的征服欲，再一点点打击他的自信心，这个男人才会被他牢牢抓在手里。
前世她所受的那些煎熬和痛楚，他也一定要好好尝尝才行。
柳素言语浅淡，唇角间仍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我虽不知我将来的心上人是什么样子，但一定不会是殿下这样。”
李行心里隐隐升起一丝莫名的不甘，不经意间微微眯了眯眸子。
“为什么？”
他问的认真，她似乎也答的认真，看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殿下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我怕守寡。”
最后四个字，柳素压低了些许声音，似有些意味深长。
李行听罢微微一愣，不禁联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这丫头分明话里有话。
如今父皇对李彻很是重用，对他却愈发疏远，再加上此次军器之事，他在父皇心里，怕已是不复从前了。
若有一日，李彻坐上了那把龙椅……
李行眸光微顿，心里很快升起一丝盘算，亦低声开口道：“知道父皇为什么让皇后教你礼仪吗？”
他话一出口，柳素脊背便一阵发凉，这样的口吻，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昨天父皇和秦王商议，要送你去北元和亲。”
话音未落，柳素忽而心底生寒。
瞧着面前的姑娘瞳子微微一紧，李行眸中多了几分真诚，继续说道：“只有我能帮你。”
他既如此说，便也证明他有要求。
柳素凝视着他的目光，轻轻开口：“殿下如何帮我？”
李行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附耳间低声说道：“你可愿，与我私奔？”
柳素眉头微蹙，看着面前的少年久久没有做声，却听他又道：“只是，还需要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只有你才拿得到。”
她此时已猜到八分，不禁敛起眸子，语气淡了许多：“什么？”
“长安侯印，有了那个，我们就能连夜出城。”
他的声音很好听，亦充满了温和，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冷入骨髓。
柳素抬手轻轻推开面前的男人，心里在某一瞬间似又坠入深渊。
原来无论再重来多少次，即便再怎么改变事情的发展，有些事还是永远都不会变。
即使换了个借口，他目的始终如一。
“我是柳家的女儿，大豫的明安郡主，即便皇上要我去和亲，那也是我的职责和宿命。”
她的态度是李行没有想到的，他不相信这样一个胆小文弱的女子会有如此胸怀。
“你真的愿意背井离乡，抛下疼爱你的皇姑婆远嫁吗？”
听罢李行的质问，柳素忽而扬起唇角，眸中闪烁着眸中异样的光芒，凝视他一字一句道：“能嫁做娘娘不好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是天下所有女子向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