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那间工作室里出来的了。
明明是闷热的夏天，但空荡荡的街道却让她觉得萧瑟而阴冷。
车辆稀疏，她恍惚之间抬起头，只觉得灰蒙蒙的天空随时都要掉下来。
那种窒息般的压抑，让她有一种末日般的错觉。
她连眼泪都流不出，身体里的意志完全被掏空。
陈珏从来没想过，陈钟年的死，居然会对她带来二次伤害。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再次袭来，但这次，她连哭，都没力气了。
手机铃声响起，是李娜娜。
陈珏面无表情接起，听筒里发出聒噪的声音。
“陈姐！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再过一个星期就要举行仪式了，我先说好啊，我要当伴娘！伴娘的裙子我要粉色的！”
“......”
“陈姐，你在听吗？陈姐？”李娜娜在那边一个劲儿地喊。
“没有婚礼了。”
陈珏挂掉电话，视线扫过手上那枚戒指。
真可笑。
耀眼的钻石闪着光，像刺，像刀，像箭，像抹人脖子的利刃。
陈珏伸手摘下，扔在了路边的花坛里。
电话又响起，李娜娜打来追问。
陈珏一看，挂断，关机。
电闪、雷鸣，沉闷的天空终于不堪重负，雨点掉了下来。
刹那间，大雨倾盆。
小吴从大楼里追出来，给陈珏打着伞，”陈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陈珏欲摆手，但连手都不想举。
她默不作声，独自走向大雨中。
花坛泥泞污浊，只有那枚戒指，闪闪发光。
······
在街上晃荡了几个小时，天色渐暗。
陈珏累得撑不住，无处可去，最后还是回了景秀园。
她和衣躺在沙发上，衣服上的水渍塌在了沙发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睡着了。
梦里面她看到一株昙花，陈钟年站在花盆旁边，拿着喷壶喷水。
陈珏喊他，他没说话，只是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昙花绚烂，美好稍纵即逝。
陈珏可惜地看着枯萎的花苞，眼神黯淡。
陈钟年拍了拍她的头，“你记得花，花就不会枯萎。”
陈珏一怔，眼前的陈钟年突然变成了黎远昭，她吓到后退一步，从沙发上滚落了下来。
原来是一场梦。
敲门声响起。
她从地上爬起来，刚才梦太真实了，她大口喘着气，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黎远昭伫立在门口。
陈珏浑身上下都竖起了寒毛，还在梦里吗？
她掐了一下手背，很疼。
她后退一步，用力关上了门。
怎么会是他？他现在不应该在公安局吗？